况且是我之前说过几次喻舟晚的“好”,她才肯放心地接纳她。
“待会吃过饭你俩好好聊聊吧,有什么话赶紧说开,姐姐妹妹哪有隔夜仇的呢?”
如果只是因为姐妹的身份就好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大不了撕破脸不干——能闹到这种地步,相信姥姥肯定会站在我这方。
难就难我讨厌喻舟晚这件事在无法开诚布公地挑明。
尽管桌上的菜肴可口,这顿饭我依然吃得甚至乏味。
姐妹关系是我和喻舟晚之间割不断的身份,然而作为我生物学上的姐姐,喻舟晚的身体里与我相同一半的基因来自那位下贱至极的“父”,另外一半则来着杀死我母亲的人,两种极致的罪恶下却诞生了这个与我缱绻暧昧的人,粘念的亲昵与腐臭的怨恨在同一具身体里交融。
“好。”
“这才对嘛……”她走到身后,把我和喻舟晚的两只手拉起来叠在一起。
她的手指摸上去有些凉,手心潮湿而温暖,在我的手背上留下余温。
我没有立刻忤逆她老人家的心情,只是在饭后说要帮忙洗碗,去厨房把手放在水龙头下用凉水冲。
“囡囡啊,”姥姥轻手轻脚地关上厨房门,凑到我身边,帮我把垂落的头别到耳后,取下头上的夹夹好散乱的碎,“有啥心事不能跟奶奶说的?”
“没有啊。”
“是不是晚晚这个丫头做了啥事儿啊,你偷偷告诉奶奶,奶奶不往外讲呢。”
“没啊,她能有啥问题,不挺好的,”我搓筷子,“有人陪你说话解闷,挺好的。”
“唉,奶奶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宝贝外孙女,哪能偏心别人呢。”
哦,小老太太以为我小孩儿心性作争宠呢。
“我知道的,”我迅甩干碗筷晾好,“你喜欢就行。”
“哪能我喜欢啊,要是囡囡不高兴见,那就是天上的仙女儿来作伴奶奶也不要的。”她凑到我耳边说悄悄话,吹得我脖子痒痒的,忍不住笑。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拿了快递寄来的衣服被子,走进卧室就看到喻舟晚正从阳台进来,手里还提着个浇花的小铁壶。
我嚼了嚼这句话仔细品味,愈觉得自己像个从姥姥那儿讨了宠爱得势的小公鸡,居高临下地给别人难。
喻舟晚的确是听到我在跟她说话了,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当我不存在径直走过去。
“下雨了。”她把浇花的水壶和园艺剪子放到一块儿,转头望向阳台的玻璃窗外,自言自语道。
刚回来的路上还没下呢。
我趴着窗台朝外看,水泥地上攒了连片的水坑,雨下得还不小,被风吹得在半空中胡乱飞,惹得稀稀落落撑伞的行人缩脖子走。
我回头,没见喻舟晚,在家里慢悠悠晃了一圈,最后在厨房的水池边看到她正在择菜。
“你妈妈前几天还问我你在哪里。”我靠着门框,斜叉的手指在胸前无意识地绕动。
喻舟晚手上的动作放慢了几秒,顷刻又恢复正常。
“嗯,”水流哗哗响,不留心,她说话的声音就被盖过去了,“没事,我过两天就走。”
“我舅妈他们见过你了没?”
“还没,”她抬头,仔细回想,“她说他们不怎么回来的。”
我努力回想三年前那个晚上生的细节,在那么手忙脚乱的情况下,舅妈会不会记得喻舟晚的脸呢?
应该是会的吧。
“你来几天了啊?”
“周一,在路上碰到你奶奶的。”
我想你自己是没地方住不成,琢磨了一下好像真没撒谎,临州的家回不去,她在外面估计是没租房子,的确是没地方去。
“你晚上睡哪?”
主卧是给舅妈他们的,次卧给姥姥,床还不算太小,我和她挤一张,然后就没多的房间了。
“睡客厅,沙上。”
喻舟晚放下沥水的塑料篮,甩甩手要往外走。厨房很小,她转过身迈半步,两个人险些迎面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