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看见她止不住地哭。
之前她只会安安静静地掉眼泪,最多是小声地啜泣。
与其说是习惯自我压抑着,让情绪保持无声的模式,倒不如说,直到现在她才学会放肆且毫无顾忌地泄——尽管是时隔很多年,甚至可以说是姗姗来迟,但直到此刻,我才真正地隔着门缝握住了那个蜷缩在黑暗中的小女孩。
还有在遭遇背叛后的一地狼藉里呆呆地目送我离开的人。
我都一起接住了。
177
我向陈妤苗挥手,此时正值晚餐高峰期,不过并不影响我迅找到坐在喷泉池边的人。
“啊,你在这。”她把一个精致包装的小盒递给我,“她来了吗?”
“没有。”
耳机里和我保持通话的人小声嗤笑,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人群太吵,也有可能是信号不好,很遗憾我没听清。
“阿炘和我说这两个都还不错,你回去试试。”
“谢谢,多少钱我转你,”我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她,“哦,我给你带了蛋糕。”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不是啊,就是一个谢礼,毕竟也麻烦你跑一趟。啊对,不要忘了打车费,我也给你转过去。”
陈妤苗愣愣地点头说好。
“如果严重的话还是要去医院看一看。”她走之前不忘叮嘱。
我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喻舟晚拒绝让我穿着刚才的外套出来见人,即使星星点点的痕迹及其不明显。
于是我想着穿她的衣服,然而它刚才一直被压在身下,在过分激烈的动作中被揉得爬满皱纹,“不要。”她从我手里把它抢回去,欲盖弥彰地藏住沁湿的那一处。
“外面看不出来的。”我试图和她谈判。
“不行。”
于是我只好穿着单衣下车去找陈妤苗。
换个角度来说,这算不算一种被迫的战决?
走路时觉得脖子上痒痒的,我抬手摸到散乱的头,透过快餐店的玻璃墙才看到出门前梳理整齐的头此刻已经变成了乱糟糟的一蓬。
啧,我知道这是有个人在亲昵时趁火打劫干的好事。
难怪陈妤苗始终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回来了吗?”
“嗯,回来啦,我有点分不清方向。”
“你等我一会儿。”
我听到整理衣服的窸窣声。
很快耳机里的脚步和另外一只耳朵听到的动静重合。
熟悉的人影走近,站在路口拐角朝我招手。
“你的同学?”
“不是,是下午一起打网球的那个学姐,陈妤苗,你认识的。”
紧着的表情松了松。
“可意会开车吗?”
“有证,但我还没上过路,”我摊手,“我出门都是坐地铁的。”
喻舟晚轻轻的吸了口气,“没关系,我开。”她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衣服。
我讨好地亲了一下她的脸。
“你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影,”我坐在后排翘起二郎腿开始胡扯,“女一号受重伤不能开车,失血过多休克,然后另外一个盲人主角也是说了句一样的台词,然后硬着头皮开车上路乱撞……”
喻舟晚没搭理我自言自语的胡扯,只有添乱的人工智能导航拼命地重复着同一句“抱歉我没听懂,请您再说一遍。”
“你别说话了。”
“抱歉我没听懂,请您……”
“你闭嘴。”
“好的收到。”
后视镜里的某个人嘴角始终维持着上扬的弧度。
“她为什么跟你说要去医院,是哪里受伤了吗?”喻舟晚在电梯里拎起我的胳膊,我像个木偶似的被她原地转了好几圈,电梯里重心不稳,我差点头犯晕坐到地上。
“没有。”
喻舟晚狐疑地上上下下扫了一圈。
关上门的瞬间她便慌慌张张地把我推到浴室里,我还没来得及放下帆布挎包,领口已经传来一阵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