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起来,就是没见过。
可除了夜间就寝,他始终紧随主子,鞍前马后地跟着,几乎是形影不离,没道理主子同女子有了尾,他却瞒在鼓里,丝毫不知情。
但这香囊,又确确实实存在着,做工和绣法一看就出自陆家绣坊,且只为主子一人定制,想仿都未必能仿出来。
等等,赵科脑子一转,忽而想到半年前,他随主子去到乡下巡查,可在半道上遭遇了劫匪,打斗中,他和主子被迫走散,再寻到主子,已是数月后的事了。
可数个月的时间,又能做些什么呢,即便主人和这小妇有了露水姻缘,可也造不出一个好几岁的娃娃啊。
赵科忽然生出一种隐秘的兴奋,向来视女子如无物的主子,从不让女子沾染自己周身,更莫说将自己的贴身物件送出去,给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那么,这一回,主子又该作何反应呢。
不止是赵科,屋内所有人都在等陆盛昀的反应,他们不明就里,不知香囊的来历,只觉得小妇孱弱可怜,大人拿了人家宝贵的东西,还端架子,板着一张面孔,实在有点欺负人。
唯有陆晟昀不为所动,稳坐如山,将香囊放置了袖中,便给下方的赵科使了个眼色。
要知道,欲与他攀交情的人有不少,可要他命的也有不少,即便这女子对他确实有救命之恩,他也不得不防。
毕竟,背后是否有人设局,尚无定论。
这女子,他不想留,也得暂时留下了。
从小跟着主子,主子一个手势,赵科便懂了,立马端了笑脸,对小妇人道:“大人既然接了这案子,定会秉公办理,你身为被告,按理也需拘在衙内接受审讯,但看你们母子求生不易,就暂时不收监了,先在后院住下,随时听候召唤。”
闻言,陶枝暗暗松了口气,满目感激:“谢大人收容之恩。”
周婶这时也寻了过来,将母子俩带回后院。
孩子身世存疑,为了大人为了长公主为了陆家,她也不能轻易把人放出去。
待人走后,赵科也已按捺不住,起身唤世子爷。
陆盛昀一记薄如利刃的目光射过去,闭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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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亲妈,女主先苦后甜,绝对人生赢家,放心入啊,宝儿们
第3章伤身
夜里,陶枝并未带着孩子一起歇下,待小娃熟睡后,依旧抱到了隔间。
她有预感,男人会来。
关于这位刚来穗县就不止烧了三把火的年轻县太爷,城内百姓褒贬不一,尤其税改这一块,更是两极分化,穷人家有税费减免政策,自然欢欣鼓舞,而那些为富不仁的乡绅土豪则被严查,过往逃的那些也要补缴到位,再不能钻空子了。
指不定,这位大人遇袭,就与他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处事有关。
这人官做得实在,在底层老百姓心中算是个好官,可陶枝仍不能确定,倘若她救的男人真是这位大人,他认,或不认。
他要是不认,她怕也得赖上一赖,直到熬过这个寒冬,再寻出路。
就这么思绪反复地想了许久,陶枝毫无睡意,手撑着桌子,伴着一点微弱的烛光,枯坐到了黎明。
翌日,天光亮了起来,困意也朝她袭来,等不到男人,孩子又尚未醒,陶枝正要补个眠,谁知周婶早早地来了,语气微促地对她道:“你准备准备,大人要见你。”
尚在为夫戴孝,陶枝也没甚准备的,只打了盆热水把脸洗洗,缓解越来越重的困意,又把身上衣裳捋了捋,就请周婶带路。
周婶上下打量女子,着实素了些,虽有灼灼美貌,但看着还算安分。
一时心软,周婶拿了自己的刻丝灰鼠裘披风给陶枝穿上:“大人赏了我好几件,我也穿不过来,你先穿着,不是送你的,等哪天你走了,可得记着还。”
陶枝抚着细密暖和的毛绒大衣,感激地向周婶连说了好几声谢。
这大衣搁在寻常百姓家也是足够奢侈的物件,怪不得世人道,宁入大户人家为奴为婢,也不愿在外面讨生活。
陶枝对陆盛昀的身份更为好奇,坊间传言,这位年轻的大人来自京师,出身名门,可有多显贵,无人知晓。
那么,京中的贵人,为何要来偏远县城当个七品芝麻官,且一待就是六年多,却未被召回京。
去往前院书房的一路上,陶枝依旧惴惴,只觉这路短了些,为何还没走几步就到了。
到了书房门口,周婶唤了声大人,得到里头回应后,她才轻轻推开了门,让陶枝进去。
可在陶枝跨过门槛时,周婶仍不忘细声叮嘱,大人有大人的威仪,说什么,她听着就是,不可冒犯。
周婶内心其实比谁都急,孩子到底是不是大人的种,没个确切的说法,她又如何跟远在京中的长公主交代。
但大人只让小娘子一人进,她也没辙。
孩子一个人在屋里,周婶也不放心,不必陶枝相托,她也急着回去看看。
进了屋,陶枝脚步放慢,轻挪着到了桌前。
屋内暖炉燃着,里头也不知道用得什么炭火,并无那种令人喉头难受的呛烟味,反倒还有点香,才站了一会,陶枝便觉得有些热,想把大衣解了,可孤男寡女,并不合适,只能作罢。
男人好似未察觉到她的到来,一手持毫,微垂了眸,在素白细腻的纸面上,洋洋洒洒地挥写。
陶枝无意窥探,眼角余光扫了那么一下,心叹,这纸必不便宜,怕能抵她和孩子一两个月的伙食了。
男人却并不在意,一张又一张地写完后,便随手掀起,揉成了团,扔到桌边的竹篓里。
“说吧,不到五个月,又未行过房事,你是如何给我诞下一个四岁的稚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