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鸢听这声儿,莫名耳熟,心神更是一颤。
但愿她听错了,才送走了一尊佛,可别再来了。
然而,人就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
帘子被挑开,男人半蹲着身子,立于车座上,一手勒住了缰绳,一手还有空掀帘,半个身子转了过来,以一种极其怪异扭曲的姿势笑看着车里的人。
半眯的桃花眼,唇边一抹浅笑,让人眼前一亮。
李萍只觉眼前更晕了,好俊俏的郎君,白皮儿,多情眼,眉目如画,比大人也不差多少了。
男人一亮相,明鸢心也死了,磕磕巴巴道:“三,三公子。”
陈留王世子,家中行三,曾入京为质,和陆盛昀可谓是不打不相识,天生的一对冤家。
原来是旧识,陶枝看向明鸢,暗忖这位公子又是何身份,为何出现得这般凑巧,往马车射暗箭的又是何人。
脱离了危险,理智恢复,陶枝想的也更多了。
却不知,男人一眼扫过车内,便将目光迅锁定在了一头乌披散,稍稍凌乱,却更显一种天真纯粹的女子身上。
这般的美人倒是难得,陆兄可真有福。
见男人一直盯着陶枝,明鸢不着痕迹地侧过身挡住陶枝,试着转移男人注意力:“多谢三公子相救,车夫这会儿也不知如何了,还得有劳三公子帮着驾个车,又或者请三公子叫个会赶车的人,我们也好回去。”
魏祯哦了声,自女子身上移开目光,看明鸢一眼,挑眉道:“无妨,索性无事,送你们一程。”
话落,魏祯又道,指路。
明鸢赶紧攥着帘子,探出个脑袋,嘴里说着,手上也比比划划的,唯恐男人不知道地方。
就在这时,赵科带着人马赶到,见妹妹伸着个脑袋,活力充沛的样子,不禁松了一口长气。
这丫头没事,想必夫人也还安宁。
只不过,赵科再把男人望了望,内心苦,却又不得不奔过去,抱拳行礼。
魏祯扬眉,要笑不笑地:“小跟班,别来无恙啊。”
身为陆盛昀随侍,赵科几乎跟主子形影不离,主子求学,他便是书童,在一旁理书伺墨,也因此,没少被魏祯奚落。
赵科行过礼,便想请这位贵客下车,他来驾马,护送陶枝三人回去。
魏祯却在车座上纹丝不动,只问陆彦辰何在。
话音才落,一道急促却又不失节奏的马蹄声传来,陆盛昀官服尚未换下,离了法场,听闻街那头的动静,便迅赶了过来。
见来人依旧意气风,却又更添冷峻沉稳,风采更胜从前,魏祯嘴角的笑意更深,正要打个悠长的招呼,陆盛昀却直接掠过他,策马到车前,一个折腰,修长的身躯弯下去,掀开了帘,朝里面才把一头秀整理好的女子伸出了手。
这回,陶枝没有再避开,握住了男人的手,挪着身子到车边,由着男人单臂将她拦腰抱起。一起一落,陶枝身子一个旋转,脑子也是一蒙,再有反应,整个人已安坐在了马上,后背紧贴男人坚实的胸膛。
这一幕,看呆了在场的人。
明鸢捂着脸,感动到几欲落泪。
大人威猛,娘子娇羞,太搭了。
魏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陆盛昀,清冷自持,对女子向来无感的陆世子,居然在大庭广众下,与一名女子这么亲密,大大方方,毫不避忌。
这还是陆盛昀吗?
魏祯不禁怀疑。
陆盛昀并不理会男人,只给了赵科一个不查清楚就别回的冷眼,便搂着佳人离开。
直到二人一马,扬尘而去,魏祯望着空落落的前方,仍然不敢相信。
赵科唤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将赵科揪了过来,质问:“这女人究竟什么来头?你们大人是被下了蛊,鬼迷心窍了?”
他家大人有没有鬼迷心窍,赵科不知道,他只知道,三公子您再这么勒下去,他得灵魂出窍了。
一路疾驰,回宅子也快,陆盛昀驭马停下,自己一个纵身,先行下马,再将马上的女子抱下。
陶枝身子又是一个旋转,就被男人抱了个满怀,也不晓得是在车内磕到的缘故,她只觉这脑袋更晕了。
“大人快将我放下,我自己可以走。”倔强的女子不想被宅里的人看到她和男人过于亲密的举动。
陆盛昀比陶枝更倔强:“我看你就不可以。”
胳膊拧不过大腿,陶枝干脆把脑袋一低,整个埋入男人怀里,破棍子破摔,自我欺骗。
看不到她,就没这事了。
周婶闻声出来迎,见男女主子这般亲密,当真惊了一下,大白天地,也未免**爱了吧。
陆盛昀却不管不顾,一直将陶枝抱进了屋内,放到了榻上,便命周婶去煮安神汤,给陶枝压压惊。
陶枝忙说不用,让她更惊的,是眼前这个毫不自知的男人。
“去煮。”陆盛昀仍道。
周婶看了陶枝一眼,麻溜地退出屋,忙活去了。
陶枝张张嘴,话还没出口,便被男人制止:“先别说话,歇着。”
对着他,她如何歇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