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因为他救过她,她要报恩。
因为她惦记了他五年,看见他变成这样,她不好受。
“因为我是大夫,我学了这一身本领,为的不就是能帮人治病吗?”
她脑袋昏沉,寻了一个义正严辞的由头。
赵堂浔微笑,仿佛恍然大悟:“原是如此。”
她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只听他又问:
“世上比本王困顿的大有人在,孟小姐为何放着那么多人不救,偏偏治本王这两条废腿呢?”
“如若是担心哥哥嫂嫂怪罪,请孟小姐放心,本王自会交代,不必浪费孟小姐的功夫。”
沉默。
两人面对在长廊上,落日余晖将天边映照得璀璨,金光照进来,一人坐在轮椅上,却脊背挺直,下巴微微昂起,另一人则垂着头,双手无措地背在身后。
孟令仪脸上细小的绒毛被映照得分明,赵堂浔目光落在上边,见她朱唇微张,秀气的眉头拧起,一副被问住的模样,不由地悄悄弯唇,转身欲走。
孟令仪却忽然弯下腰,和他齐平,她的视线落在他放在一旁的手背上,赵堂浔皱眉,抖落袖子遮住。
她目光坚定,不退反进,凑上前来,分外认真,一字一顿:
“殿下,您这么说,是为了赶我走吧?”
“可是这一招,对我没用,我下定主意要治,就不会因为几句话放弃的。”
“您别担心,您的腿肯定能治好的,就算治不好,那也没什么的,但是你得对自己有信心,你……也得对我有信心。”
赵堂浔脊背绷直,眼眸蓦地眯起,藏起一闪而过的恼意,双手转动轮子,往后退了半步。
他声音平静无波:
“哦?如若治不好呢?”
孟令仪眼睛亮起来,听他的意思,像是有松动,情不自禁上前半步,迎着他猛地收缩的瞳孔弯腰和他平视,一双眼睛弯成月牙:
“治得好的!只要殿下相信我,按照我说的做,一定治得好!”
他弯了弯嘴角,眼里却不见笑意:
“治不好,孟小姐又当如何?”
孟令仪依旧笑:
“不会治不好。”
赵堂浔压下眼底烦躁的神色,出口的话一字一顿,冷飕飕的:
“那就谢孟小姐吉言,本王,拭目以待。”
在孟令仪听来,却是他听劝了。她露出欣慰的笑容:“殿下不必多礼,应该的,应该的。”
百川收到示意,上前推着赵堂浔往回走,不忘警告地瞪着孟令仪。
孟令仪颇为心虚,但是依旧不服输地瞪了回去,心里悄悄为自己辩解,她真的没有任何恶意,她就是……想先看看心里才有底,干嘛这么瞪她!
赵堂浔却又突然回过头,只见孟令仪气鼓鼓的脸愣了愣,接着涨红,朝他服了服身子:“殿下,那我先告退了!”
他顿了顿,礼貌点头,背过身,却嘲讽地皱眉。
“殿下,我看她就是不安好心,属下一直看着,她在那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半天了!”
百川在一旁开口。
见赵堂浔不说话,又抬起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要不要……”
赵堂浔目光放远,仿佛是在赏玩院里枯败的树枝,眼中饶有兴味:“百川,你为何如此急躁?我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孟家百年根基,轻易不可招惹。不过,既然她想试,陪她试试又何妨?”
百川低声道:“属下知道,可是殿下的大计……”
赵堂浔微微眯起眼,面容仍旧如清风一般朗润温和,声音却隐约带着狠戾:“还是……在你看来,因为我腿废了,所以连她——也对付不了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