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小跟着爷爷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二哥教了她骑马,也是为了紧急时刻,多个自救的本事,爹娘说不放心,可总比那些当真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要好上几分。况且,他们只要一查方才送礼过来的人,定然也会猜到,她乘的船是太子南下的船,料想他们也会关照她几分的。
她想好了,这一次走了,她便想和爷爷一样,当一个四处游历的大夫。
她厌倦了每日困在闺阁的日子,爹娘对她总的来说还算是宽容,容许她胡闹一些,可若是被嫁到别人家,且不说和一个没见过的男人朝夕相对,便说公婆,也定然处处拘着她。
见过更大世界的鸟儿,便不会甘于被困在笼中。
至于……赵堂浔,其实她也存了几分私心,若是没有他的契机,她的的确确也不会做出这个大胆的决定。
可她打从心底里不愿告诉自己,她不愿让自己是为了跟着他而离家出走。
她的确心仪他,可她不愿让他背负她的命运,也不愿让自己孤注一掷,将未来甩给他。
她不知道下了船,当真去找二哥,还是跟着他,或者自己独行,也当一个独行侠,她什么也没打算好,心里也有胆怯,但她不着急,只想呼吸此刻自在的空气,享受这个瞬间。
她有大把的时间考虑清楚。
半晌,静悄悄的,她没有搭理他,反而打开厢房里一扇通向甲板的门,在那一方小小空间里坐下来,惬意地闭上眼睛。
赵堂浔眯起眼,走过去:
“你怎么不说话?”
孟令仪闭着眼,微微一笑:
“我应该说什么?”
“是呀,有我惦记的人,可我惦记的人对我没意思,我可真惨,怎么样,你可以看我笑话了。”
他紧紧抿着唇,佯装很是不屑于看她笑话,眉心却松了松:
“你当真去找你哥哥?”
“不然呢。”
“这一路上可没你想的那么轻松,到时候后悔了也没有回头路。”
“现在后悔不也来不及了吗?”
“船上都是男子,你”
“我也不知道,你帮我想想办法吧。”
她的语气很是信任,仿佛没有任何顾忌,只要把事交给了他,她便什么也不担心了。
赵堂浔目光放远,望着深沉的海面,闭了闭眼。
“你怎么在这里躺着?”
“我困了。”
他微微皱眉,复杂地看着她脸上的络腮胡,走近她,蹲下来,凑近,那一根根细细的黑毛被黏在她白净的皮肤上,很是迥异,他不喜欢她这样,想拽下来,让她变回原来的样子。
孟令仪双眼紧闭,薄薄的眼帘之上,有热气湿润地落下来。她佯装没有察觉,却控制不住地眼皮抖动,他的呼吸越凑越近,热腾腾的,她不敢睁眼。
她脑中浮想联翩,想起那次他喝醉了,她偷偷亲了他的额头,又引导他让他以为是他梦见的,那时他的脸色可是一个精彩。
所以……他要亲回来?
可是也不该啊,明明刚刚还楞葫芦不开窍呢,总不能是那个梦太过让他颜面扫地,所以要报复她?
不管了,不管了。
她紧紧压着翘起的嘴角,等待着那个吻的降落。
他的呼吸越凑越近,他身上有一股让人镇定的松木香气,她开始忍不住想象……
半晌,什么都没发生。
她悄悄眯着眼睛,朦胧中,却见他撑着头,一双黑眸目光如炬,看着她的神色很是耐人寻味。
孟令仪一下瞪大眼睛,脸颊迅速涨红。
面前,赵堂浔迅速抬起头,拉远两人之间的距离,随即轻轻笑了一声。
他的笑声干净爽朗,满是少年人的朝气,可从他的鼻腔中发出,就是很不寻常。
孟令仪很是窘迫,没好气:
“你笑什么?”
他淡淡道:
“你不清楚吗?”
她头都要炸了,果然,做的坏事终究有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有什么好笑的,你凑这么近,我乱想一下很正常。”
他挑挑眉:
“乱想?你……乱想什么了?”
孟令仪暗道不好,被套话了。
此人不按常理出牌,一会脑子倔的像是驴,一会又人精似的。
她别开眼,转移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