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闭的双眸睫毛轻颤,却仍旧赌气不肯睁开,实在是太丢人了!满心羞愧中,听着她温言软语,喜悦却又像一根尖锐的针刺进来,那么清晰,那么醒目。
“嗯?吃不吃呀?生病了就要吃点热乎的嘛。”
她弯着腰,温柔地看着他,他终于肯睁开眼睛,有些无措,指了指桌子:
“我想吃这个。”
孟令仪回头,见他指着自己的面条:“这个呀,可好吃了,不愧是你,真有眼光,那再让人做一碗?”
他听着她的话,明知她是有意哄他,可心里还是像充了气似的,忍不住飘起来,面色也有些不自然的红润,他微微低垂着睫,瞳孔却悄悄看着她的神情:
“不用麻烦了,我就吃这个。”
孟令仪一愣:“可是都吃光了。”
他执拗地重复:
“我喝一点汤。”
“可可可我吃过了。”
他嗓音沙哑,有些怨怼:
“你根本不管我,不给我留,我不只能将就了吗?”
她又愧疚起来,可细想之下,又觉得不对劲:
“我问你你自己说不要的。”
他眼里的怨气越来越重:
“你这么爱吃,我总不能还和你抢,好,既然舍不得分给我,我不吃便是了。”
他复又闭上眼,却悄悄眯起一条缝,一双黑沉的眼睛观察着她的动静。
孟令仪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人,他这么大方不舍得和自己抢,饿到肚子都叫了,而她呢,把面都吃完了,他不计前嫌愿意将就喝她喝过的汤,她却连汤都不让他喝。
她端起汤,因为她吃的快,所以还热着呢。
“真不用再做一碗吗?”
她又问。
他没什么好气,煞有介事:
“大半夜的,大家累了一天,哪有这么让他们劳累的道理。”
孟令仪同意地点了点头。
他这人,还怪好的。突然转性了?莫非是她一直感染他,让他决定改邪归正了?
她很是骄傲,动作也殷勤几分,很体贴地没有说破他的进步,否则万一他又别扭急眼,端着汤送到人面前,拿起勺晃了晃,刚想喂到他嘴边,又顿住:
“哦,我差点忘了,你不喜欢我喂你,之前重伤都动不了了也不让我喂呢,我放这啦!”
赵堂浔压着眼角眉梢的不满,该记住的她都忘了,偏偏不该记的记得这么牢。
他闭上眼,低低咳了一声:
“仅此一次,破例,手好疼,伤口又裂开了。”
孟令仪狐疑地看着他,细想他今晚一系列举动,又是让她做这做那,又是命令她穿他的衣服过来过去的,和往常对她避之不及的人完全不是一个嘛!
今日一晚,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抱也抱了,她忍不住往那方面想,可是又立刻打住,不对劲,很不对劲!要是他真开窍了,不应该对她处处无微不至,体贴照顾吗?他却不然,反而开始装都不装了,处处和她对着干,还使唤上她了!
她想了想,得出结论——他一定是想报复她!
之前避之不及,发现横竖是躲不开她了,也不愿意再受她的哑巴气了,所以此人转变战略,决定要和她打的有来有回,她给他气受,他也不让她闲着。
真是好手段。
她冷冷哼了一声,不过她今晚有错在先,愿意让让他先让他骄傲骄傲。
她看破不说破,舀起一勺汤,递到他口边:
“殿下呀,您张张嘴,这么晚了还得在这遭这罪,都是我的错,我给您当牛做马,您消消气,好不好?”
赵堂浔的唇瓣刚刚张开,听她语气谄媚的不像话,浑身一凌,她又在想什么?!
孟令仪见他顿住,直接把汤喂进去。
浓稠的汤汁包裹着他的唇齿,刺激着他久久无味的味蕾,一路温柔小意地顺流而下,将他整个身躯温暖。
他眸光一闪,下意识闭嘴,舔了舔口中余味。
“怎么样呀殿下,好不好喝,要不要再喂您一勺?”
他缓缓咽了咽唾沫,确实不错。
下一秒,却微微愠怒道:
“你能不能正常点?”
孟令仪叹了一口气:
“您可真是难伺候呀,好,现在这样,总行了吧。”
他偏过头,不想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