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该做些什么,声音也带了哭腔:
“你哭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没有为他抹去眼泪,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仰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不让自己眼眶里的泪珠掉下来。
“以后,我会保护你的。你知道吗?我知道那些事没有发生过,虽然很气愤旁人诽谤非议你,可我真的很庆幸。”
“如果我更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不过,也许我那个时侯太小,也不能为你做什么,可我可以陪着你,至少……在你难过的时候,给你一个肩膀。”
她侧过身,用柔软的脸颊抵住他的额头,轻轻拍着他:
“不难过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以后就不要再想了。你很好,没有人站在你那边,你也一直在努力保护自己,以后,身边有人了。”
她脑子混沌,方寸大乱,失去了循循善诱的耐心,只能仓皇无措地捧出一颗赤诚的真心,想到什么说什么。
却不料,赵堂浔却似乎更难过了。
他浑身脱力地靠在她怀里,手紧紧拽住她的袖子,紧紧咬着下唇,努力不哭出声,可听着她的话,眼泪就像洪水决堤一般涌出来。
他想忍住,可头一次知道,原来哭的太久,连气也开始不顺畅,忍不住抽泣起来。
他只能把头躲进她的肩头,不想被她看到,可双手又死死拉着她,不肯让她走。
孟令仪脸色羞红,哄了好久,他还是在隐约抽泣,她心里也从一开始的心疼愤懑变得有些微妙。
“阿浔,你别哭了,好不好?”
他闭着双眼,面色难堪,吸了吸气,勉强止住:
“为什么……”
这便厌烦他了么?可明明,也是她让他说的。
孟令仪东张西望,低头,见他靠在她身上,无力地低喘,额头全是汗湿的鬓发,眼泪又那样勾人地悬在下巴上欲落未落,脑中轰然炸开一个词——花枝乱颤。
她状似无意,悠悠说了一句:
“喂,你……该不会在对我撒娇吧。”
一句话落地,少年抽泣声立时止住,两人连呼吸声都屏住,一时之间,一室寂静。
就在孟令仪以为他要推开她,然后别扭地说一句让她别胡说的时候,他却抱得更紧,闷闷说了一句:
“我……可以么?”
孟令仪整个人僵住,心里仿佛被风吹的鼓起来,又一下被扎破,铺天盖地的惊讶淹没了她,良久,心头的浪潮高了又地,她面色羞红,半晌,故作正经:
“按理说,也不是不行,但你知道,什么关系才能彼此撒娇吗?”
少年垂下的眼里晦暗不明:
“什么……”
孟令仪清清嗓子:
“我看话本子里写,男女之间,恐怕得是那种关系才妥当。”
“……哪种关系?”
第60章沤珠槿艳(九)“悬悬……当我求你……
室内一片漆黑,只有炉子上的火舌霹雳啪啦在空气中滚动。
少年纤长的睫毛很好地掩盖了眸子中的情绪,他悄悄观察着孟令仪的神色,见她眼角唇边都含着笑意,平日里白白的脸颊此时也染上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粉红。
他不是一个爱在旁人面前表露情绪的人,可在她的面前却像一只初出茅庐的小兽,忍不住向她袒露自己最柔软的肚皮,心里砌起的高墙全部崩塌,希望她能摸摸自己,能回应他的晦暗心思。
他说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变成了这样,等他察觉到自己对她的感情时,早已经弥足深陷,难以自拔。
身旁的姑娘面色绯红,声音却还端着矜持:“还能是什么关系?就是那种关系呗。”
赵堂浔撩起眼皮,悄悄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那我……可以吗?可以和你是那种关系吗?”
孟令仪大吃一惊,几乎要忍不住把他推开,料想他大概是误会了,只能厚着脸皮解释:“我说的,是夫妻。”
她扭头看着他,原以为他会有些难堪,他却一脸的坦然,甚至面色中还带着隐隐约约的期待,问:
“我知道,那我们可以吗?”
这下孟令仪是真的震惊了,一把把他推开,如临大敌地看着他。
少年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有些失落,只听她惊讶的声音:
“你认真的吗?你知道两个人要怎么样才能成为夫妻吗?”
他认真地看着她,有难以察觉的慌张,冷静道:
“我知道。我很认真,所以你呢,你怎么想?”
她怎么想?
孟令仪的心在胸腔里砰砰跳动。
她还能怎么想?她自然是愿意的,她一时之间没有明白,毕竟在她看来,面前人尚未开情窍,不知是哪根茎搭错了才说出这样的话。
她又追问了一遍: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不是可以随意乱许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