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宁七”噼啪……嘭!”短促的……”噼啪……嘭!”
短促的炸裂声跟着一声爆响,陈秉正猝不及防,脑中一片空白,手就卸了力,直直地栽了下来。
还没等他醒过神,忽然他眼前的世界又转了一圈,蓝天白云在头顶兜着圈子,腰部被什么人给托住了。
天旋地转中,只有林凤君的脸无比真切,眉是眉,眼是眼,凑得那么近,险些贴在他脸上。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是一场美丽的幻梦,直到两个人重重地落了地,脚上一受力,他险些叫了出来,还是咬牙忍住了。
林凤君将抱着他的手放开了,自己退开一步。陈秉正扶着墙站定,两个人不失仓皇地对视。
她怎么也不能将这个意图爬墙的人和冷静古板的陈大人联系在一处,也许人有相似?
她凑上前看他的眼睛,“是你吗?”
他神情尴尬,“是。”
也许是失心疯了?她害怕起来,在陈府里出什么事她都不意外。她指着牛问道,“大人,它叫什么名字?”
“来喜。”
那就对了。她端详眼前这堵墙,有些年头了,土坯都剥落了些。难道是像《西厢记》里的公子翻墙去约会?冰天雪地,好有闲情。
陈秉正弯腰捡起墙边的拐杖,晕头转向地说道:“凤君,你怎么在这。”
“路过。”她指着来喜,“我去买烟花爆竹,还得去村里弄些干草。冬天很长,得给它备粮食。”
“哦。”
忽然她将胳膊抱起来,神情严肃,“陈大人,私闯民宅不对。”
陈秉正忽然觉得荒谬,这俨然是他以前查案的口气,如今俩人身份倒转了,他竟有了小偷嫌疑,“不是私闯……”他看了看自己满手的墙灰,摇头道:“这是我家的产业。”
“哦。”她怀疑地上下打量,“那你怎么不走正门?”
“我……我没有钥匙。”
“你有房契或是地契吗?”新买了房,她也是见过这两样的人了,故而说得无比笃定。
“我……没带。”陈秉正抬起脸,神色依然正义,默默看了她一会,“你不要管了。我也不打扰你。你去忙吧。”
她回过味来了,这话的意思是让她快走,别多管闲事。
也对,如今什么关系也没有了,不能不识趣。她嗯了一声,走出两步,又冷不丁站住了,回头道:“陈大人,你以前叫我改邪归正,趁年轻走正道。”
陈秉正的脸愈发黑了,他背转身去,拄着拐一瘸一拐地走。
“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对一个瘸子来说,他的步子算快的。
林凤君看看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冰雪。“咱俩……算朋友吧,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犯错。”
“不用你管。”
林凤君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拐过墙角。她拍着来喜的头,“他不知道又犯什么病。”
她跳上车辕,牛车缓缓走了几百步,快要到路口了,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大概是在一块相处过,她本能地觉得他有心事。
可是他不要自己帮忙,又何必巴巴的凑上去,总要他自己开口才对。
又走了一段,她忽然想到自己和父亲马上就要搬家了,新家还没告诉他,万一他真有事又找不到她……算了,还是告诉他一声,有备无患。
牛车在空地转了个大大的弯子,掉头回来。雪地上他的脚印很显眼,一行深一行浅。忽然脚印消失了,她抬起头来看,墙头的积雪落了一些。
她将来喜拴在外头的一棵树上,笑道:“你先等一等,我去去就来。”
林凤君身形一纵,立刻闪身翻越了土墙,落在里面。
没见到他的人,诡异的是也没有鞋印,雪地上乱糟糟的一片,像是被许多人踩踏过。然后……几行脚印通向了远处的几间屋子。脚印似乎不大,要么是女人的,要么是小孩的。
她起了疑心,脚下一点,飞快地奔向屋子。
屋子外面堆了些干柴,窗户上糊的纸不知道换了几遍,用些乱七八糟的字纸打着补丁。她试着用唾沫舔开一个洞,只能看见屋子的一角,陈秉正被绳子捆着丢在角落里,用破布蒙着眼,嘴里也塞了一块。
林凤君吃了一惊,立即将腰里的匕首抽出来,警惕地张望。这里四下无人,只可能是他爬进来,就被人捉住了。
现在情况不明,她不能轻举妄动,回城找救兵也不一定来得及。陈秉正腿上不灵便,就算解了绳子也跑不了。
她思前想后,决定先试探一番,自己猫着腰躲到屋后,将带在身上的一根爆竹拿出来点着,远远地扔在雪地里。
这爆竹名叫地老鼠,点着之后梆的一声,就在地上乱转圈子,不时发出噼啪的响声。她冷静地观察着,从屋子里奔出几个小孩,有男有女,大的八九岁,小的四五岁,手里都拿着木棍。
一群小孩看见地老鼠在满地乱窜,不敢上前,待它烧完了才围上去,用木棍捅:“没什么。”
从屋里又走出一个男孩,林凤君只觉得十分意外,那小孩在街上撞过陈秉正,还和她交过手,所以认得。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围着他叫道:“老大……有人把鞭炮扔进来了。”
那男孩将纸屑踢了踢,皱着眉头,竟有些当头儿的气势,“今天怎么回事,有人想闯进来,然后又是鞭炮。”
“是不是那个小偷有同伙,在外头接应。”
林凤君反应过来,他们在说陈秉正。
“我看不见得是小偷,我试了试,他一句春典不懂。”男孩说话很笃定,“这个瘸子我以前见过,看穿着打扮似乎是只肥羊。”
她险些笑了出来,有孩子便问:“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