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着眉头,“这是什么?”
“一些用不着的东西。”他将纸递还给她,想了想又收回自己手里,“你不要管了。”
“噢。”她点头。
“我有一件礼物,比他的有用。”他神神秘秘地凑过来,递了一个檀木盒子。她茫然地打开。
是一支极繁复精致的簪子。纯金打造,却没有半点俗艳。簪头是七八朵梅花,全开的,半开的,各有风情,累累地攒在一处,金丝掐成花瓣,红宝石镶嵌成花蕊,簪身便是梅枝。日光一照,那些梅花便活了,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她惊呼了一声,忽然回过味来,“怎么这样糟蹋钱呢。”
“不才还有点积蓄。”他眨了眨眼睛,将簪子仔细地插在她乌油油的头发上,像一树梅花在发光,“钱财随风去,美人难再得。”
“这样油嘴滑舌的。”她推一推他。
他严肃起来,“凤君,我是真的喜欢你。”
她嘴上嗔怪着,眼睛里全是笑,春风见了都自愧不如的那种笑容。正好一阵风过来,带着粉白色的花瓣,说不出是梨花还是桃花,片片飘落,有一片就缀在她发间。
陈秉正抬起手,将手指贴在她的额头上。
他的手指沿着鼻子向下刮,温柔又带点俏皮。她的脸很饱满,腮颊也是红彤彤的,嘴唇也是。红得像是将周边的空气也染红了似的。
她抬起眼睛和他对视。
他的眼神很温柔,像头顶的阳光一样温暖,却有些犹豫。
林凤君是个很干脆的人。反正阳光那样好,花儿那样香。之前自己在厨房见过父亲和母亲在烧火的时候偷偷亲嘴,她知道该怎么做。
所以她二话不说,双手捧着他的脸,果断地亲了上去。
(第二部完)
第98章来信“咯咯咯……”大公鸡霸天收了尾……
“咯咯咯……”大公鸡霸天收了尾羽,帅气地从树梢飞身而下,刚好落在林东华的脚边。
一群孩子横平竖直地站成一个鸳鸯阵形,陈秉文昂首挺胸地站在最前头,享受师门首徒的待遇。
霸天在孩子们面前骄傲地踱了几步,胸脯挺得比任何人都高。
宁八娘忍不住抢上前伸手去抱:“师父,这鸡真漂亮。”
陈秉文立刻拦住:“这可是济州鸡王,不容冒犯,论打架是一等一的好手。”
霸天歪着头扫了他一眼,眼神依旧犀利。
林东华笑着伸出手臂,霸天就跳到他胳膊上:“这堂课要做指法练习。出爪最快的,莫过于鹰隼,眨眼间便将牛羊抓住飞走了。鹰隼咱们没办法学,斗鸡也可一试。仔细观察这鸡,出爪利落,下盘灵活。你们将手勾起来,学它的样子,抓,叉,削,力道要狠,快去快回。”
陈秉文试着用手往前探,五指软趴趴的,怎么也做不到位。宁七在他旁边,冷冷地笑了一声,他就急了:“难道你会?”
宁七再不说话,伸手就往他头上招呼,出手奇快,陈秉文根本没瞧见他的招数。宁七摊开手掌,他头上的一根白玉簪就落在手掌心。
“你……”陈秉文睁大了眼睛,脸色将变未变的样子。
宁七还以为他要生气,结果他瞬间换上一副谄媚脸色,“师弟,快教教我。”
宁七若有所失地看着自己布满疮疤的手。“我不会教。”
春风轻柔地拂过这座庄子,远处的树林是深浅不一的绿色。陈秉正搬了把椅子坐在树荫下,手拿着一摞黄纸,神情严肃,“九娘,怎么又在纸上画圈圈,一定没有做功课。”
“我念也念不会啊。”宁九娘嘟着嘴,很无辜地看着他,“太难了……”
林凤君看她的小脸粉扑扑的,泪水在眼眶里将落未落,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抱起来哄了两句,又对陈秉正说道:“她才几岁,太严了怎么得了。”
宁九娘十分乖觉,将脸贴着凤君的脸使劲蹭,扭股儿糖似的扒在她身上。陈秉正将脸扭到一边,半晌才嘟囔出一句:“慈母多败儿。”
他拿起林凤君写字的黄纸,她立时低着头,垂着眼,“请先生指教。”
陈秉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得出来,花过功夫练了,只是笔法不比刀法,一味用力,想要将纸戳破似的。你再写一张我看。”
她提起笔来,饱饱地蘸了浓墨,便往纸上落去。陈秉正适时地握住她的手,“提起来,一点就够。”
他的手很大,竟将她的手全然罩住。“发力不对。”
两人肌肤相触,额外的热,她心里突突直跳起来,他用手腕发力,带着她缓缓写了几个字,“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林凤君定了定神,笑道:“千字文里的,我都认识。”
“那很好啊。”他不紧不慢地放下笔,脸色很正经,“多多练习。”
宁九娘趴在凤君肩膀上,似懂非懂地看着这幅字,陈秉正指着说道:“寒往暑来而不穷,哀极乐反而有终,寓意人生无常。”
林凤君跟着补一句:“陈先生说得高深,其实就是一年分春夏秋冬四季,日子天天过,过好一天算一天。”
陈秉正一怔,微笑在脸上慢慢展开:“解说的真好。”
宁九娘愉快点头:“那我知道了。”
林凤君转过身,忽然瞧见一个五六十岁的婆婆带着个七八岁的男孩,在门前探头探脑。她瞬间开心起来:“生意上门了。”
她将宁九娘往陈秉正怀里一塞:“你带一带她,可别再弄哭了。”
宁九娘脸色立刻变了,挣扎着要下地,“我……我自己能走。”
林凤君跑过去,堆上一个热情而不急迫的笑容,“婆婆,这是济安武馆,请进来随便看随便瞧。”
那婆婆大概是周边村子里的村民,头发花白,衣裳满是补丁,眼神怯生生的,“武馆……教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