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锁“咔啪”一声开了,陆霓推开他头也不回地走掉,陈延看了看她的背影,也把车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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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霓在第二天上午收到自己的体检报告,同城快递效率很高。报告上有几个指标偏低,但并不影响备孕。
婆婆立即打来电话询问,言语间都是满意,陆霓问:“妈妈,你有没有给陈延打电话?”
“还没来得及。”郑明华说。
陆霓说:“我没问题,你还是问问他吧。”
郑明华把电话挂了。
陆霓曾经觉得,比起让自己的孩子过贫穷的生活,丈夫出一次轨并不算什么,但是真的车到山前,她并不忍心那样做。
她用身体交换物质不值得,因为,陈延和他的家庭并不会支持所有她想做的事。当买卖双方的其中一方后悔,交易是可以立即停止的。
陆霓把报告放回快递信封里,锁进抽屉。
各自的体检报告是寄到各自惯用地址,陆霓没有关心他的,陈延也没有问陆霓。
自医院离开,陈延当晚没有回家。
人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也会被玩笑刺伤,因为知道玩笑不完全是假的。陈延后知后觉地恼怒,陆霓她什么意思?
最近没出差不用被迫加班,公司里又有人来约陈延下班做夜行动物,他疲于应付,借口有事,一个人开车在高架上兜风。
后有客户打电话找,约在他们常去的娱乐场所,陈延走进去的时候发出一声响亮的自嘲。客户订了vip包房,说不会有人来打扰,架势严肃。但正事没说几句,便说:“叫几个人来热闹热闹,气氛太干了。”
陈延料到了。就知道会有这一趴。
依次进来几个年轻女孩,打扮青春活力,一个扒在他身边,自来熟地搭话:“哥,别这么高冷,说句话呗。”
陈延握杯子的手给对方看,“你哥结婚了,还往上凑?”无名指上的戒指晃瞎人眼,他挑着眉道。
这男人长了一张玩咖脸,帅的能有几个老实的?小女孩不怵,没有退却的意思:“在座有几个没结婚的吗?”不照样玩得厉害。
陈延手臂慵懒搭在沙发靠背上,动作不迎合,也不拒绝,女生顺势就靠在了他的肩头,娇娇柔柔地说:“我们这也是工作,毕竟拿了出场费,随便玩玩吧。”
陈延轻浮地抓住人家散落的头发,过度烫染和漂白,发质枯的像干草,毫无弹性,也只有年轻人会这么干了。
“你倒是敬业。”
女孩子狡诈地笑起来:“嗐,干一行爱一行,老板教的。”
陈延说:“你的老板有没有教你,干你们这一行的,最忌讳爱上客人?”
“哥,我保证,绝对不爱上你!”女孩子举起手指发誓,“我只爱你兜里的钱。”
陈延这下是真的乐了,加上醉酒,笑得肩膀直抖。女孩也笑,见他这样,趁机多灌两杯,直接喂到嘴里,最好醉得不省人事,好多拿些小费。
她就说这位是玩咖吧,男人么,俗有俗的哄法,雅有雅的周旋。
结束时,陈延大方丢了几张钞票在茶几上。现在人出门没有带现金的习惯,这还是在他爸妈家随手抓的,好像是给亲戚家小孩的红包,忘记拿走了。
他没有醉,回家的时候仍然能走直线,开了门,仍旧是熟悉且舒服的香气,客厅给他留着灯,鱼箱里的鱼又多了几条。还是闹腾。
陆霓已经睡下,听见声音从卧室里出来,看见他涨红的脖子,皱了皱眉,陈延可以想象她会嫌弃地说:“怎么又喝酒。”但依然会给他喝柠檬水。
陆霓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他一眼又回去了。
“我们聊一聊。”陈延坐在沙发上,费劲地扯了扯领子。
于是陆霓转身回来,看见他衣领上蹭的口红和粉底液,陈延也看见她看见了。
陆霓收回视线,问:“你想聊什么?”
说实话,陈延并不在乎陆霓说如果遇见更有钱的男人离开他,如果只用钱就让一个人低头臣服,未必是坏事。
他更在意陆霓的心境,已经悄无声息地变化了,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
“为什么不愿意生孩子。”陈延点了支烟,在薄薄的烟雾飘起来后问,他从前并没有细究过。
显而易见。
陆霓摊手让他审视自己,“你是这样的,我又是这样的,配做别人的父母吗?”
陈延说了声“抱歉”后,把烟掐了,“只是这个问题吗?”
问题很多,说到明天早上都说不完,陆霓已经懒得说了,“人在晚上就容易想多,你好像在钻牛角尖,去睡觉吧。”
陈延又听见这论调,又是淡淡的语气,他眼里冒火,“我有没有多想,你清楚,不要再敷衍我!”
陆霓看着他的怒气在往上涨,她情绪依然没有波动,当然也保持沉默。
“你分明看见了,为什么装看不见?”对于今晚的口红印,她的淡漠更让他愤怒,“你心里也早就认定我出轨是事实,但你不在乎,反正日子总要过下去的。我怎么样,对你来说无所谓,是不是?”
陆霓抬眼看他,“你希望我怎么做?和你一样发疯吗?”
陈延问她:“你在乎过我吗?”
“如果你是想要我表现出‘在乎你’而去做的这些事,用和别人暧昧不清的痕迹来刺激我。那我只能说,你在把我们的关系推远。”陆霓喉间微颤,心也重重的一跳,说:“从你产生越轨心理的那一刻起,我们就覆水难收了。”
“你是想离婚吗?”陈延问。
“的确有这样的想法。”陆霓坦白说。
也许问出来只是赌气,当普通的吵架。但听见她的回答,陈延眼里的震惊难以掩饰,身体处处都痛起来,又仿佛青涩橘子挤出的汁水,他无法形容那种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