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延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陆霓骗自己离了婚,同样她也骗了蒋垣,想到这,陈延这些时间的消沉阴霾都消散了不少。尽管自己情绪失落,但对方也不好过。
陈延回想起陆霓最近有融资计划,她一直希冀着把生意做大。他很快联想到了这一系列操作背后的目的,她爱蒋垣?
谁家好人把白月光耍得团团转?
陈延不是好人,会忍不住幸灾乐祸。想他姓蒋的吊人,在这间办公室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监视自己的行程,又远程操控着千里之外的事情,找人骗金隆接手了一家全无核心技术的垃圾企业,都快要倒闭了,只剩一堆破厂房,资不抵债。金隆现在还乐得跟二百五似的,以为自己高调进军高新行业了。
多年前他父亲折戟沉沙,他也灰溜溜地跑去国外,多年后还想着回来报仇,陈延都佩服他的毅力。
蒋垣这样自诩聪明的人,竟然能被这么拙劣的谎言欺骗。
无非骗他的是最亲近的人。
而想到自己同样的受骗经历,陈延又收了笑,恢复那副扑克脸。
*
蒋垣这个人从来都是谨慎的,没头没尾的话他不会全信,但也不会不信,更不会受人挑拨,终究还是自己探个清楚明白。
他情绪无波无澜地把这天的事都处理完,已经八点了,给陆霓去了一个电话。
陆霓这会儿在外面跟客户吃饭,她问蒋垣:“你今天要见我吗?”
在哪里见呢?蒋垣心中冷笑,“你今天方便吗?”
陆霓以为的不方便是指时间上,但她觉得,无论多忙见一面的时间总是有的,她还没到日理万机的程度,便说:“我等下还要回店里,你来吗?”
又是花店,接待客户呢?
春鈤
蒋垣说:“来。”
两人约定好了时间,陆霓和投资程经理已经很熟,不需要客套,她提前结束了,说下次在她办公室谈后续的工作。
从饭店出来,陆霓去开自己的车,看见路边有卖烤红薯玉米还有糖炒栗子,热气腾腾冒着白烟,闻着挺香的,陆霓买了一斤糖炒栗子捂在怀里。
等她到店里的时候,蒋垣已经在了。店员见她进来默默松了一口气,低声询问:“老板,我家里有事先走行么?”和这人同处一室压力好大。
反正快下班了,陆霓说:“我来关门,你下班吧。”
蒋垣坐在收银台后面,台面略低,他的腿得敞开了放,否则会卡膝盖,手里拿鼠标在屏幕上点着,表情郑重肃杀,如同领导莅临,工作指导。
陆霓不知道他装模作样点什么呢,因为这台电脑只有办公系统,不能上网。
陆霓从包里拿出糖炒栗子,问:“吃吗?”
蒋垣没有管糖炒栗子,问她:“你以后约人谈事,都在花店吗?”
陆霓脱下外套,坐在沙发上舒展了一下身体,说:“不会的,我在考虑租一间写字楼的办公室,这样接待客户会更方便。”
“我是客户吗?”
面对质问,陆霓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也巧妙地化解了,“别的客户需要付钱,你免费,这样的特权可以吗?”
蒋垣看着她的眼睛,到了晚上也不见疲态,到底是跟花草植物打交道,而不是一天到晚在格子间里看电脑,眼珠黑白清澈,一点都不浑浊。
也是这种无辜眼神,骗人最有可信度。
陆霓又问了一次:“你吃糖炒栗子吗?太香了,我没忍住买了点。”
“不吃。”
“那我吃,你帮我剥。”她说。
“……”
蒋垣打开纸袋,陆霓又让他让一下,收银台的位置不是他的,因为她要用电脑查账。于是蒋垣跟她换了位置,坐在沙发上去。
陆霓最近已经开始扩招各岗位的人员,每周的销售额也会发到她的手机上,但她仍习惯亲自看一看每个品类的数据,及时调整。
这项工作不算麻烦,一个小时也就完成了。蒋垣剥了一垃圾桶的栗子壳,陆霓也一直在吃,糖油混合物总是美味,且让人心情愉悦的,问:“你不吃吗?”
她用手指捏了一颗栗子肉递到他嘴边,已经抵着嘴唇了,蒋垣没法拒绝,张了嘴。陆霓塞进去,指尖划过他的唇瓣,她做这个动作很自然。
而在他嘴唇张合的时候,她又微妙地闪开,不给他碰到。
马上十点,蒋垣说他要回去了。
陆霓怔了下,看见他兀自拿了外套起身,他并没有说让她跟他一起。明明上次还说,如果她不去他家,他会睡不好。男人的话都是骗鬼的吧?
陆霓也不好意思提出,只好目送人离开。
她把店内的东西规整一番,关灯锁门,开车回家。
蒋垣开车一路跟在陆霓的车后,他知道她家在哪,但是这条路却不是去她和陈延的婚房的。
陆霓开了大概半小时,蒋垣看见她的车进了一个陌生住宅区。
他的车停在路边,不再跟了,手指狠抓方向盘,用力到指尖泛白。想到她曾说漏嘴,她在新房子里养了很多苔藓……他应该早有察觉的。
果然!
陈延说的是真的,他们果然早就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