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垣盯着花,沉思良久。
他第一次回头联系许杰,已经是那件事的半年后了,他从重大变故里回过神来。
许杰高考结束了,便想问一问她考得如何,准备去哪里上学,反正听她自己讲,学习成绩还不错。
但是电话打过去,许杰把他拉黑了。他也会在心里失笑,或者骂她一句小心眼儿,这就跟他结上仇了,不知道他也有难处的吗?
但是他没有责怪许杰,过了几天,换了个号码再打过去,许杰的电话已经显示是空号了。
这个没良心的,竟真的再不跟他做朋友了。蒋垣心里虽觉得可惜,但他一向不强求别人。
她身上只要有钱,日子就不会过得太差,那么他对她便也不那么愧疚。
蒋垣出去两年,再回到北京家里,是要处理父母的房产,他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见了当年给蒋成敏的银行卡,是一张很久的建行卡,边缘都磨花了,他上初中的时候办的。
他不知道这张卡为什么又回到了这里,下意识就拿手机去查里面还有多少钱,如果是张空卡,他要把卡注销了。
然而卡里的钱,和他给许杰的金额几乎没有变动,甚至多了一点零头,是两年的利息。
蒋垣拿了卡去问蒋成敏。
蒋成敏只是轻飘飘地说,“哦,我没给她。”
“这是我给她上学用的,你为什么擅自替我做主?”蒋垣在那个瞬间,几乎是气血上涌,诸多复杂的情绪,每一种,一旦发散想象都极度的糟糕。
“你管好自己吧,总管闲事干什么?”蒋成敏看着蒋垣,“我跟你说的话都忘记了吗?你现在应该专注自己,你没有能力,谁都管不了。”
蒋垣终于怒道:“这是我答应她的,做人总得讲诚信吧?!”
“你讲诚信的目的是什么?是让她过得好,对吧?”蒋成敏说:“她现在应该过得很好,因为她父亲的赔偿款前两年就给了,一百多万。你觉得她还会缺你这仨瓜俩枣吗?”
蒋成敏说,蒋垣最大的问题就是有一颗圣人心,但别人未必需要。
听到许杰不再缺钱,蒋垣的心落回了一些,她并不需要他的担心,总好过需要。
但是那天以后,蒋垣还是试图在网上找许杰。
她上的那个县中有个老掉牙的官网,常年不更新网页,许杰毕业的时候没有拍毕业照,她与任何同学都没有联系,人间消失了一样,网上没有她的只字片语。
随着年数的往后推,他找到她的概率就越来越低,蒋垣也曾托在国内的朋友,去南方出差的时候打听一下。
作为一个失信人员,强行去寻找被失信的人,其实很冒昧,许杰未必愿意与他联系。而后来的结果,也都是杳无音信。
蒋垣有很多朋友,都是在路上认识的,有的成为志同道合的挚友,有的偶尔发邮件问候,也有的从此消失在茫茫人海,各不相干。
许杰属于最后一种,又最让他牵挂。
也许他和许杰的缘分只有那么短。
而命运又总是在他要放弃的时候,如同提线木偶般,把他提溜起来,肆意戏耍。
他再次见到许杰是三年前,一个谁都没有预料到的方式。
元旦假期,他在LA度假,还有一个同事也和家人过来玩,同事比他年龄要大上许多,分享欲旺盛,两人聊天的时候说起了圣诞节的安排。
这个同事说自己圣诞节的时候回国了,因为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
“圣诞节办婚礼?”蒋垣随意搭了句,也笑着调侃,“够会挑日子的。”
“错了,是圣诞节后面一天。”对方拿手机确认时间,是12月26号的婚礼。在中国油画院,新郎新娘都是漂亮人儿,还把照片给他看了,他们站在浪漫的白教堂里,说着一生一世的承诺。
他说,新郎陈延是他在前东家的同事,每次他回国出差,对方都很照顾,带他各种见识,就发展成很好的朋友了。
蒋垣拿过对方的手机,照片上的人……
朋友指着许杰的照片,说新娘叫陆霓,照片精修过,本人的气质更温柔,话也不太多。
蒋垣不会看错许杰,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像的人,连许杰的三姐都没这么像,整容也不行。
他找了这么久的许杰,竟以这个方式见到。
而他看见许杰的照片是1月3号,距离她的婚礼已经过去一周。
蒋垣跟朋友问了陈延是何许人,拿到他的全部资料。陈延三十岁,是鹤通中国的投资总监,快要晋升高级合伙人了,人品更是没得说,是个非常出色的男人。
作为陈延的朋友,自然都是溢美之词。
蒋垣安排好工作,买了最快的机票回国,他要去见对方,确认是不是许杰。
他捧着一颗
𝑪𝑹
热腾腾的心落地,做好与她见面的准备,焦急,紧张,又很兴奋。
却再次与她错过,陈延和陆霓的蜜月旅行是去美国,也是一周前出发的。
他手里掌握的,全是她丈夫,那个叫陈延的人的信息和联系方式。
多可笑,如果没有她丈夫,他也不会有她的音信。
两次都只差一步,像他胸腔里提不上的气,又闷又痛。
他想问她的有很多,比如:
这些年过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