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思一阵,眼眸流转,随口道:“女伴。”
正在喝酒的赵悬一口气喷了出来,惹得时绽投来凉飕飕的一眼。赵悬连忙擦着西装,示意众人继续。
时绽眉心间郁结更甚,琢磨着她的话,“女伴?”
许念星看出他的不悦,自觉放低了姿态,“时总是觉得我太高看自己了吗?”
时绽神色更冷,手里的酒杯转了圈,就那么摔在桌面上,正好被躬身拿纸的赵悬接住。
亦或者,早已戒了烟。
五年的时光足以将一个人捏碎后重塑,完全地、彻底地变成陌生的另一个人。即便他的身形和外貌没有丝毫改变,眼前的景象仍在提醒着她一件事。
他们都不再是当初的彼此了。
许念星大脑‘嗡’地空白一片,在他朝她阔步走近之时,侧了身。
脚步声忽停。
熟悉的松木香气将她拉回了五年前的蝉鸣盛夏,许念星仍旧记得,在那个燥热酷暑,他的吻绵密炙热,宽阔的脊背薄汗滚烫。
距离除夕只有两天时间了,他要是去了淮城,估计没法赶回京北了。
时绽说:“航班可以退了,我申请航线带你飞淮城。”
还不等许念星琢磨他的言外之意,赵雪雁就替她拍板同意,“就这么定了,我初一也要回淮城探望我姥姥,到时候再见啊。念星,回头我来你家跟你们汇合。”
附近的监控覆盖完全,来龙去脉没花时间就被调查清楚。值班的警察见两人还穿着附中的校服,对时绽进行了口头教育,“保护女同学是好事,但正当防卫也应该有限度,以后碰到这种情况,优先选择报警,而不是用拳头解决。”
时绽懒洋洋地应了声,脸上写满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警察还特意查了他的摩托车拍照,见手续的确齐全,连号数字的车牌也并非作假后,没有再为难他。
折腾从警局出来,已是凌晨一点。
许念星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清孑难驯的背影,生出了些许愧疚。不过须臾,她将那点不该产生的情绪压了下去,“不好意思,又麻烦了你一次。”
时绽转过身来,他脸上没挂彩,但也沾了些灰,显得这张脸愈发硬朗冷峻。
他对这一切混不在乎,像是在同她开无关紧要的玩笑,“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大麻烦?”
第15章绽
一句直白的发问,道破了她困境之下的伪装。完全有更好的解决方式,却偏偏选择了向他求助。
时绽太难对付了,以至于许念星没办法提前规划棋局,只能根据他的反应临时调整。
眼下,她一时竟想不到合适的话来回应。
许念星蜷了下手指头,情急之下,竟挤出了眼泪。她并不知道这步棋有没有走错,在时绽露出错愕的神情后,将计就计地倔犟别开脸。
“你哭了?”
许念星不知不觉着了道,见他喉结轻微滚动,戏谑之意明显,一时无言以对。
时绽没有同她商量的意思,当着她的面用修长的手指撕开包装,“先用一个。”
“受得住吧?”他声线徐徐泛哑,像是要将她彻底吃掉。
“我不知道……”许念星脸色涨红,腰身被他长臂一勾,顺势跌落在他怀中。
时隔数年,当初的情景如同回旋镖般击中他。
谢城昀只能坐在一旁,看着时绽望向她时,眼中流露出缱绻。被两个人注视着,她却只注意到了时绽的目光,掀眸瞪了时绽一眼。时绽则抵着唇,玩味地笑。
两人的互动透着旁人无法介入的甜蜜。
这一次,他是彻底的旁观者。“那他后面怎么办?”
“京北应该是没办法待了。我看他被人扒出忘恩负义,用舅舅资助他的钱读了高中、大学,结果赚到钱就和人断了联系,啧啧啧,对了,他连硕士的成果都是从师兄那偷来的。”
不知道赵雪雁从哪打听到这么多细节,许念星听着分外怅然。
一个人伪装得再好,总会露出破绽。小腹的热意腾升到许念星颈侧。她有些后悔昨晚太过放纵,连衣服都没有披上,此时彼此之间毫无遮挡,她无法无视他的反应。真是疯了……为什么昨晚做了那么多次,他还是一点疲惫的意思都没有?
许念星抿了抿唇,对他说:“你先松开我。”
时绽:“不松。”他来了以后,房间里的秩序像是重新归了位。
许念星正好收到了团长的电话,对方一反常态地客气了许多,嘱咐她安心在家休息,等明天病好了再过去排练。
结束通话后,她不禁对时绽产生了几分怀疑。
她穿着睡衣,细白的吊带挂在肩上,长发用一根黑色头绳随意挽起,握住电话的指节纤白如葱段。午后的阳光透过纱帘,温柔地在她的发丝上跃动。她站在那,一双漂亮动人的眸子看着他,时绽的心就跟被箭击中了一样。
毕生所求的东西,或许一开始就拥有了。双向单车道超车本就危险,稍有差池便是无可挽救的悲剧。
时绽下颔线绷得死紧,清醒的目光里藏着丝丝病态的偏执。
“许念星,你还有机会说爱我。”
哪怕被欺骗也好,他只想听她说一句,她爱他。
两辆车的距离越来越近,许念星心率失控,对时绽生出莫大的恐惧。耳鸣、眩晕,肾上腺素狂升带来的连锁反应让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快减速变道,不然我们都会死的!”
时绽喉咙在发痒,心底滋生的邪念如同恶魔般疯狂生长,支撑着他做最后的豪赌。
“死了又怎样?至少你还在我身边,有我为你陪葬。”时绽沙哑颤抖的嗓音在车内响起,“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