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绽放慢了车速,似是注意到她的情绪:“紧张?”
许念星摇摇头。她总不能告诉他,她手里有几个国外知名舞蹈院校的offer,就算高考文化课分数考砸了,也有保底。
“还好,毕竟高考已经结束了,基本尘埃落定,再怎么焦虑也没用。”
班群里的同学可不这么想,在群里商量着今晚网吧通宵,明早九点准时进系统查成绩。赵雪雁一直艾特许念星,问要不要给她抢个位置。
脾气是真挺大的。
许念星抿了下唇,好似抓住了惹怒时绽的技巧,觉得挺有意思的。他就像是一只有着蓬松漂亮毛发的布偶猫,哦不,也许是伪装成豹猫的猎豹,看起来高傲又凶戾,实际上,大着胆子挨着尾巴蹭过去,他最多也不过是会露出锋利的爪子而已,根本造不成实质性的攻击。
幸好此刻只是语音通话,否则要是让他看到她上扬的嘴角,他肯定又会黑脸。
许念星压住那点隐秘的心思,装作不明白似的,顺着他的话呛过去,“朋友间的关心,在你眼里也算多余吗?”
时绽眺目望向泛着灰蓝波浪的海面,指尖缠着的领带松泛稍许,浓眉轻折:“许小姐,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跟你做朋友。”
“时先生。”许念星咬字,极有耐心地细数过往,“第一次见面,我不懂事,不小心冒犯了您,您没有同我计较;第二次见面,我刚经历一场情绪上的大起大落,脑热向您倾诉,您耐心地包容了我的莽撞;第三次见面,您好心驱车送我回家,又在我遭遇困难之际,向我施援。”
说到这里,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嗓音带着点惋惜的味道,“我以为,我们已经算是朋友。”
休息室里有醒好的红酒,庄晗景又让侍者拿了点雪碧和柠檬片兑进去,这种喝法常被人说是土鳖喝法,糟蹋了红酒的醇香,许念星和庄晗景却恰恰喜欢,两人小酌了半杯。
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微醺的缘故,许念星说话时牵连着些许鼻音,隔着电流传到时绽那边,隐约透着哭腔,听起来格外引人人怜惜。
时绽滑过一丝心烦意乱的燥意,跟她相处,总是让他拿捏不定分寸。她看起来是有着一颗强大心脏的女孩,无论碰到什么事情,都能游刃有余地处理,可是同他相处时,又偶尔会表现出几分脆弱,长睫垂落时,仿佛随便一缕清风都能让她落败。
他逐渐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所以。”时绽喉结轻滚,嗓音低沉,“许小姐的朋友是怎么称呼你的?”
曼塔玫瑰似是已经盛开到了极致,淡紫色的花瓣倏然落地,许念星惜花,蹲下身拾捡起来,听筒里,只余下沉默的引擎轰鸣声,白噪音似的渡过来。
许念星饶有兴致地将花瓣撒进清水里,看它缓缓漂浮,仿若重获新生,估摸着时绽的耐心即将告罄之际,淡淡启唇:“阿念。”
“亲近的朋友都喜欢叫我阿念,如果时先生不介意的话,也可以这么称呼我。”
这句话的重音落在前两个字上,时绽大概听出来了,毕竟她的意图如此明显,那点心思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他没有接招,或许是并不想就此纵容她,声线犹如一汪流淌的幽泉,“我记住了,许小姐。”
通话以他那边的信号不稳而被迫中断,像戛然而止的音符键。
那晚的焰火表演很美,许念星拍了许多照片存在相册里,并没有急于同错过的人分享。
腹肌因为用力和兴奋而显得紧绷,同他拥抱时,她的心也随之一颤。
时绽咬了咬她的唇角,低压的喘息扑洒在她耳畔。
许念星被这充满蛊惑的叹息搅得心潮泛滥,双腿一阵阵发软。时绽用舌尖舔了舔她的耳垂,将她那一小块肌肤伺候得水光淋漓,“宝宝,睁开眼睛,看着我。”
他似乎疯狂地迷恋着她将目光落在他脸上的感觉,总要勒令她看着他的眼睛,要她看清他眼里因她燃烧的暗火,要她记住他的爱意浓烈。
时绽天生就是热烫的炉石,而她是一汪清池,恰好能被他的热意烧得沸腾。
许念星睁开眼,毫不意外地对上了一双风暴翻涌的黑眸。
“什么时候决定的?”他隔着指缝,含住她的唇,痴迷的目光里残留一丝清醒。“上次你发烧,我通宵照顾你的时候,还是我们抱着睡的那次?”
许念星大致听过一些传闻,表情没什么变化,“能从传统豪门望族里杀出来,哪有简单的。”
“这倒是。”庄晗景点头,“你不好奇她为什么要赞助这场烟花吗?”
许念星翘着小腿摇晃,表情带着一点漫不经心,“我只对时绽好奇,时时。”
“你想钓人家,总得对他的家庭有点了解吧。”
许念星笑了笑:“照你这么说,每次有好感前,都得做一场详细的背调,上到父母兄弟,下到朋友同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FBI工作呢。”
感情是生活的调剂,不是生活的全部。
“反正我听说时夫人挺传统的,希望儿媳安心做全职太太,据说生一个孩子奖励这个数。”庄晗景比出两根手指头,表情夸张。
“两百万?”许念星掂量了下时绽平时开的车、戴的表,顿时觉得这位豪门太太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光鲜亮丽,至少在这种事情上挺抠门的。
当然,也可能是没有权力。
庄晗景摇头否认:“哪能啊!是两千万。”
“这数字可不小,好些上市公司一年的盈利还够不上呢,直接就能走上人生巅峰。”
许念星的看法不同,慢条斯理地说:“你没发现这其中的漏洞吗?时夫人既想找高门大户,又抛出这个诱饵,先不说算不算物化女性,不是摆明了养蛊似的让大家斗么。”
“妈的,水真深。”庄晗景感慨,“突然发现我要是掉到这种家庭里去,铁定被牵着鼻子走,连自己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聊完这些,熄灭的屏幕倏地点亮,不过才几分钟不到的功夫,时绽就沉不住气了,发来了第二条消息。
[Abyss:不说话删了]
脾气这么大?
许念星见时间差不多了,也不再跟他周旋,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电话那头顿了几秒才接,许念星放低了声,循循地唤:“绽哥。”
时绽低醇的嗓音掺进嘈杂的直升机轰鸣声中,显得懒洋洋的,“嗯,你说。”
没有纠正她自作主张的称呼,也就意味着默许关系再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