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她下意识刚唤出口,又意识到在这样的场合并不合适,“时先生。”
时绽并未颔首,倒是时清泽抵向上颚笑了一声,“什么舞伴,该不会是你吧?”
出言不逊的态度让在场的人倒抽一口冷气,从两人相似的面庞中审时度势地揣测关系,才得以了然。
被如此冲撞,时绽眸光淡淡:“很明显,不是么。”
时清泽表情变了变,胸口积攒了一股无名火,却又无处可发,不停地转圈升腾,将喉咙烧出难耐的痒。兄弟俩流淌着一样的血液,朝夕相处之下,深谙彼此的个性。
时绽对人对事素来温淡,怎么会对许念星,有如此强烈的占有欲。
“你会跳舞吗?”时清泽眼眸溢凶戾,话语里隐有讥诮之意,“年纪大了难免肢体不协调,别不小心踩着念星了。”
许念星身处中心,承接着来自宴会各方或是艳羡或是嫉妒的视线,如坐针毡。
时绽并不在乎弟弟浑身竖起的刺,视线只追随着许念星,眼帘半掀,道:“许小姐认为呢?”
许念星还处在持续懵圈的状态,根本没察觉出这两兄弟之间隐约透出的火药味。
时绽看似清淡温和,不如时清泽具有攻击性,但他站在她身旁时,微微侧过身,便挡住了时清泽的大半视线,像头盘旋在领土附近的狼。
路凛怕这场小插曲闹大,赶到宴会厅控场,将围观的众人遣散。
许念星长睫轻颤,完全搞不明白时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问她这种话。等看到路凛后,飞快地在脑子里理了理思绪。
路遥是盈致资本的董事之一,许念星递交过去的游戏策划案,会在她那里过目,路遥本身也是个游戏迷,国内外的乙游基本都玩了个遍,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大小姐氪金条基本都拉满了,只不过满意的很少。
看完许念星的策划后,她当即联系到许念星,并且加注了两千万作为上线后的宣发营销资金。
两人一见如故,因此路遥拉她和时清泽来搅局时,她觉得有趣就答应了。
谁又能想到,路遥那个半路杀出来的私生子弟弟,竟然是时绽的朋友路凛。
许念星顿时觉得世界小得有些魔幻。
短暂的数秒内,许念星已经对形势了然。事实就是,她跟时清泽又闯祸了——对时绽而言。
许念星细眉挑了挑,给时清泽使眼色,回答说:“我不会跳舞。”
许家没少在她身上倾注心血,华尔兹、小提琴、钢琴以及形体课都有专门的私教,这种宴会的交际舞自然不在话下。她故意这么说,是想解决纷争,不然以时清泽的炮仗脾气,还不知道会当着这么多名流的面怎么跟他哥叫板。
自小一起长大,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但时清泽就像一根线牵得太长的风筝,偶尔也会有失控的时刻。
他仿佛听不懂许念星的暗示,勾起痞气的笑,“不会也没关系,叫声哥哥就教你。”
许念星侧目瞪他。时绽忽然变得很冷淡,许念星给他发过去的消息,直到很久才能收到回复。
她揣摩不透他的心思,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他,明明向时爷爷透露有心仪之人的是他,还要给她这种忽冷忽热的错觉。
许念星被这种情绪扰得心烦,干脆一连三天都没再纠缠时绽,专注地忙于自身,其实她也不是无事可做,毕竟她也挺喜欢社交的,各种宴会、展会邀约不断,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对话框安安静静的。
路凛落座,时绽才不疾不徐地熄了屏,掀眸落向才回国就说要大肆办接风洗尘宴的好友。
“这是什么眼神?”
被好友用古怪的目光盯着,时绽也一派坦然,端的是一副清冷贵公子的形象。
路凛:“刚才池家的小公主向你发出共舞邀约,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人家这会正在跟她daddy哭呢,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时绽淡淡掀眸,“心疼的话,你去做她的舞伴不是正好?”
被时绽不咸不淡地讽,路凛也不在意,“得了吧,我可养不起这么娇贵的花。”
“池家这几年在港岛风头正盛,不少人都盯着这块肥羊。”路凛接过侍者送来的红酒,优雅地晃了晃杯中酒液,“我记得你跟池盛不是在航运方面有合作吗,听说还约了马场,小公主这么喜欢你,多半会央求她daddy跟你见上一面。”
时绽意兴阑珊地波动着表盘,金丝框镜片遮住黑眸里的锋芒,“他应该搞清楚,求着跟我合作的人是谁。”
旁人听到这话,肯定会讶异,但路凛深知他斯文儒雅的皮囊下,是精心掩藏的狂妄与恣肆。
“港岛那边也不止池家做航运。”路凛轻笑,“这是小事,我就怕你不懂女孩子的心,惹人家许小姐误会。”
听到许念星的名字,时绽眸中闪过一抹静水流深的黯色,“你倒是提醒我了。”
路凛:“?”什么情况?时绽横刀夺爱?
“送妹妹这么贵重的礼物,居心不良。”路凛故意咂舌。
斯文端和的时绽已然迈步至门外,赵特助办理完拍品交割手续后向时绽展示,时绽颔首。
他转身淡淡挑眉,“我想,有必要再纠正一下,不是妹妹。”
“不是!绽哥,你玩真的?!”
时绽挺拔清阔的背影消失在苏黎世拍卖行贵宾房外,路凛追出去,“那我以后叫她什么,嫂子?”
直到时绽进了那辆加长林肯,朝路凛淡淡抬手,路凛才止了步伐。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以后这两兄弟,不得争个你死我活?
他是这个意思吗?
就时绽这处境,前有亲弟弟窥伺,后有贺家那位虎视眈眈,要不是贺家那位和她差了九岁,年龄差跨度实在是太大,加上常年没法陪伴在她身边,恐怕如今时绽也得叫她一声嫂子。
想让许念星吃醋,只会把她越推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