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躺了下去,却握着谷雨的手不放。她被拉着差点扑倒在他身上,只能侧身坐在了榻边。
“黄成在府中,等下我让他给你配剂药膏擦一擦,仔细着别留了疤。下雪的天气,你怎地没穿鹿皮靴子”
胤禛瞄向谷雨的脚念叨着,他似乎想到什么,抬眼直直望着她,道:“你穿着旧鞋,旧衫,旧风帽,头面首饰皆不见你佩戴。”
他的身子不舒服,怒气便压制不住蹭蹭朝上冒:“谷雨,你就这般不待见我?”
谷雨见他怒气冲冲,将心中的疑惑道了出来:“爷的一别两宽,究竟还算不算话?”
胤禛被噎得透不过气,简直觉着比先前吃过的药还要苦,问道:“你是想算,还是不想算?”
谷雨对着他的咬牙切齿,恐她说出他不想听的话,他会扑过来掐死她,垂首一声不敢吭。
胤禛头疼得很,闭上眼睛无力地道:“你别气我了,安静陪着我坐一会。”
谷雨见他似乎要睡觉,轻轻将手往回抽。胤禛一下睁开眼,不悦道:“别动。”
见他握着不放,谷雨无奈之下,只能放弃了。她坐了一会,胤禛呼吸均匀,似乎睡了过去。
谷雨这才仔细打量着他,平时总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脸色苍白,眼下隐隐泛青,疲惫中带着脆弱。
“谷雨。”谷雨听到他唤她,忙答了声,“奴婢在。”
“谷雨。”他没说话,又唤了声,声音含糊嘟囔,像是在说梦话。
谷雨怔了下,小声再应答了句。
胤禛侧过头,脸颊贴着了她的手掌,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
原来他真在说梦话。
谷雨的掌心,一片滚烫。
第42章
习惯使然,胤禛只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就醒了过来。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脸颊贴着谷雨的手,她则静静坐在榻上,就那么伸直手臂一动不动。
胤禛先是一愣,接着便是心疼,愤怒。
要是他睡上一天,她岂不是就一整天这般坐着,她的手臂还要不要了?
她侧转身,胤禛看不清她的神色。似乎察觉到他的动静,她转身过来,不期然间,胤禛撞进一双冷静到极点的双眸中。
“爷醒了,奴婢去请黄院使来。”谷雨慢慢抽回手臂,手指弯曲又伸开,不动声色活动着早已麻木的手腕。
胤禛垂下眼帘,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臂,小心翼翼摩挲轻柔,声音含糊沙哑,问道:“疼吗?”
“不疼,爷的身子要紧,奴婢去叫黄院使。”谷雨见他手心滚烫,人也精神恹恹,忙收回手,站起身往外走去。
苏培盛与小苏拉在耳房说话,见到她来,起身迎上前,道:“姑娘,爷可醒了?”
先前苏培盛与黄院使来过,见到胤禛睡着了,便没有进门。
谷雨点点头,“先前刚醒来。你这里可有烧好的热水,我再拿些进去。”
苏培盛赶紧叫小苏拉去喊黄院使,亲自提着茶壶,边走边与谷雨道:“姑娘,皇上听说爷病了,亲自派人来交代黄院使,定要悉心伺候。皇上口谕,让黄院使带回爷的脉案,皇上要亲自过目。”
谷雨嗯了声回应,便不再言语。
苏培盛的意思她明白,是在提点她要尽心尽力伺候。
进了暖阁,胤禛已经起身靠着,苏培盛放下茶壶上前请安,“爷可好些了?”
谷雨倒了碗水,试了试水温后捧着上前,“爷请吃些水。”
胤禛看向谷雨伸出来的手,她的左手用力,右手只稍许托着。他眸色一暗,接过吃了两口。
黄成与张郎中前后请来,谷雨忙去接他手上的水,好让黄成诊脉。
“先给她瞧瞧手。”胤禛将碗递给苏培盛,对黄成道。
黄成看向谷雨的手,左手些许擦伤,只待一段时日便可自行愈合。不过既然胤禛亲指,黄成还是道:“姑娘,你且将手掌伸出来。”
谷雨只能伸出手,胤禛皱眉,纠正道:“是右手,她的手腕使不上劲。”
右手被他先前贴着不放,现在手腕还是有些酸痛无力。谷雨没想到胤禛心细如发看了出来,欲将说话,黄成已经掏出帕子,道:“姑娘,冒犯了。我替姑娘瞧瞧可由伤着筋骨。”
黄成用帕子包住谷雨的手腕,仔细捏了捏,问道:“姑娘的手腕是如何伤着了?”
众目睽睽之下,谷雨哪能说得出口,下意识瞄了眼胤禛,见他倒神色自若,不禁暗自懊恼不已。
谷雨尴尬地道:“黄院使,我没事,歇一阵就好了。”
黄成严肃,道:“姑娘切莫掉以轻心,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若不好生主意,指不定愈发严重,以后你的手臂就废了。”
谷雨低头不做声,任由黄成仔细查看。过了一会,黄成松口气,和蔼地道:“姑娘的手腕无大碍,若使不出力气,自己像这般揉捏过,歇息一阵便是。”
“是,多谢黄院使。”谷雨屈膝福了福,退到一边,等着黄成给胤禛诊脉。
黄成仔细查看着胤禛,诊过脉,道:“四爷的热度未退,现在的药且先吃着,若明早还是起热,我再修改药方。”说完,他又不放心叮嘱道:“夜里容易起高热,得要人寸步不离守着。”
说完,黄成与张郎中一起告退,苏培盛送出门,去盯着小苏拉熬药。
“你别去管碗,且放着吧。”胤禛见谷雨在收拾碗,往里面挪了挪,拍了拍身边道:“你过来坐着,陪我说会话。”
谷雨站在那里,劝道:“爷的嗓子不好,还是少说些话为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