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弓着腰答道:“福晋去了自然就知晓了。”
不愧是御前的人,嘴巴就是严,多兰这样想着,随即望了宝音一眼。
宝音心领神会,迈步过去在小太监的手里塞了一个五两的银锭。
小太监拿着这银锭,神色却是难为:“不是奴才不愿说,是奴才实在不知情。”
贴身伺候皇上的太监除了梁九功便是魏珠了,他虽然人在御前,但压根排不上号,就是个跑腿传话的,御驾在翊坤宫,他就在院子里侯着,离正殿又远,委实不知皇上与宜妃在说些什么。
多兰看得出来这小太监说的是实话,也没再追问,只道:“劳烦公公回禀,我即刻便到。”
小太监应了一声,便回去复命了。
而此时的图音却联想到了什么,一脸担忧的望向多兰:“福晋,该不会是十爷他真的告到御前了?”
除了这个,她委实想不出来皇上还能为什么事传召她们福晋。
“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多兰看得开,说完这话,迈步去了内室坐到梳妆台前,在嘴巴上涂了口脂,又整理了一番仪容,这才踩着花盆底往翊坤宫去。
等御前的小太监进正殿通禀后,多兰捏着帕子走了进去,福身道:“儿媳给汗阿玛请安,给宜妃母请安。”
多兰低着头,只听上方传来一道威严的男声:“赐座。”
“谢汗阿玛。”多兰谢恩站起身,翊坤宫的小宫女在靠着宜妃所在的方向放了一个檀木鼓凳。
多兰在宜妃的左侧方落座,眼睛却偷偷打量起面前的两人,康熙身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腰带的左侧挂着盘龙形和田玉佩,右侧挂着用金线刺绣的蜀锦香囊,浑身散发着帝王的威严与矜贵。
而宜妃一身湖蓝色的旗装端庄大气,容貌昳丽,皮肤光滑细嫩,丝毫不见岁月留下的风霜痕迹,一双桃花眼流转间尽显妩媚柔情。
宜妃见康熙端起茶盏品茗,便知这话头得由她来说,遂看向了眼前的多兰:“老十福晋,你与十阿哥成婚多久了?”
若是胤俄真的告到了御前,康熙与宜妃不该是这幅模样,多兰压下心头的疑惑,恭敬的答道:“回宜妃母的话,有一年多了。”
“一年多了,膝下却还无子。”多兰听到这里,还以为宜妃是在催生。
宜妃继续往下说:“当然,你一人伺候十阿哥又要管理乾西五所难免分身乏术,若是再多两个人帮衬,那便不同了。”
多兰听得云里雾里,试探的问道:“宜妃母的意思是……”
宜妃将话点明:“皇上体恤,有意为十阿哥赐下侍妾,老十福晋你意下如何?”
弯弯绕绕这么久,原来不是为了胤俄与她吵架的事儿,而是要给胤俄赐小老婆。
“儿媳一百个愿意啊,不知汗阿玛何时赐,赐几个?!”多兰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语气里更是藏不住的兴奋。
就清代的医疗水平,怀孕生产的风险可太大了,她本来就没几年的寿命了,可不想留一个没有亲娘的孩子在世上,况且她也压根不想给胤俄那个草包生孩子。
赐小老婆好啊,有小老婆们伺候胤俄,给他生孩子,她乐的清闲自在。
多兰的反应在康熙的意料之外,一口茶水鲠在喉咙里,旋即吞了下去。
康熙将茶盏放回原位,抬眸看向多兰:“老十福晋,你觉得赐几个好?”
康熙又将问题抛了回去,也是为了试探多兰的口风。
多兰想了想,一脸认真的答道:“回汗阿玛,儿媳觉得当然是越多越好,届时人进了乾西五所是要在十爷身边日夜伺候的,这家世、性情、容貌都要一等一的好,当然最重要的是身体一定要好,有一个好的身体才能给十爷生下健康的孩子。”
多兰说完,康熙陷入了沉默,宜妃的表情变得复杂,殿内原本轻松的气氛也变得尴尬起来。
多兰意识到自己好像说的太多了,而且康熙只是客气的询问一下自己的意见,而自己却把自己放在了和康熙同等的位置,委实有些僭越了。
于是,多兰又开始往回找补道:“当然了,十爷身边该选什么样的格格伺候,自然是由汗阿玛做主的,十爷青春年少,当保重身体为汗阿玛分忧,要不您就先赐五个格格?”
多兰说着话,试探着将右手的五根手指全伸了出来。
片刻后,康熙缓缓开口,说话的声音不似方才那般威严,而是多了几分温和:“朕心中有数,老十福晋,你先回去吧。”
多兰闻言,从鼓凳上站起来福身道:“是,儿媳告退。”
在翊坤宫院子里侯着的图音见多兰从正殿走了出来,忙不迭上去伸出手扶着多兰往外走。
出了翊坤宫宫内,走在宽阔的长街上,图音才压低声音问道:“福晋,皇上召您是为何?”
福晋在翊坤宫正殿待了许久,因着距离远,她什么都听不见,也不敢左顾右盼的张望,一颗心总是不安稳的悬在半空中。
多兰扭脸看向一脸担忧的图音,眨眨眼笑道:“放心吧,是好事。”
图音脸上浮现出来的担忧霎时间烟消云散,欢喜道:“福晋,是什么好事,皇上要奖赏您吗?”
多兰答道:“是赏十爷,赐侍妾进乾西五所。”
图音一听,脸上的笑容僵住,顿时又忧愁了起来:“哎呦,我的福晋,这哪里是好事啊。”
福晋与十爷还僵着呢,侍妾进了乾西五所,那福晋与十爷之间的隔阂岂不是又要加深了。
多兰见图音苦着一张脸,知道图音是为她好,但她并不想再解释什么,因为图音压根不会理解她这种想法。
说了也是白说。
翊坤宫这边,罗汉床上坐着的康熙眉眼一沉,冲着门外吩咐道:“梁九功,去工部把老十叫过来。”
康熙的声音里含着些许的愠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