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欢的家乡在f省南溪市一个叫清水岩的小镇,虽然坐落在沿海这种得天独厚的地方,但是小镇的经济并不发达,生活节奏也不快。
她回家之后把行李放回家里之后稍微收拾了一下东西,去楼下水果店买了一些柚子,去了市医院。
“你家阿欢这次国庆要回来吗”一个老太太手上削着苹果,坐在自家老伴病床边笑着问道。
“要的,她刚刚已经打电话说马上来了。”即便在医院里也会把头发盘得十分妥帖,在病号服外面都会披一件干净得体的织锦坎肩的老太太,在一众不修边幅的病人中算是相当显眼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病房就被人敲响了。
进来的是来换药的护士,不过后面还跟着一个少女。
越清欢是所有老人家都会喜欢的长相,眉眼清淡,盘靓条顺。
她扎着高马尾,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线衣和水洗蓝的牛仔裤,站在那里就像一副画一般。
“外婆,嬷嬷。”越清欢把东西放在病床边的柜子上,笑着叫人。
“放假就这几天怎么也回来了。”
越清欢的外婆叫沈玉仪,说是幸运也不幸。
她原来是老派大户人家出身的女儿,后来在成分划分时,为了保命匆匆嫁给了越清欢的外公。
也亏得越清欢外公人也很拼命,后来也发家了,可惜发家没多久,就因为浑身伤病而去世了。
沈玉仪一个老派人家出身,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硬生生在风雨飘摇的年岁里举家搬到了清水岩,独自一人抚养大了女儿齐深礼。
原来以为能松一口气,但是偏偏齐深礼又离了婚,把尚且不知人事的越清欢扔给了她。
从越清欢记事开始,就没有多少关于父母的印象。甚至连着那为数不多的画面,都模糊到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画面。
“难得放假嘛,”越清欢笑眯眯的,她拿着水果刀去病房配的洗手间里洗了刀,把柚子顶端环切一刀,三下五除二打开柚子,剥了几瓣柚子皮放到提来的小塑料袋里,挂到衣柜里去,“我怕你太想我。”
沈老太太闻言笑了下:“得了吧,你少自作多情。”
沈玉仪女士是一个再差的生活条件都能安然接受,却不能忍受自己的生活质量下降的人,就像如今的病已经不太乐观,忌口的东西还比不上她挑食的东西多。
越清欢把剥好的柚子递给沈老太太,也递了一块过去给隔壁床的老太太:“柚子是刚买的,很新鲜。”
“你家阿欢真懂事。”
“那肯定的。”沈老太太没有半点谦虚,一边接过一边笑着说道。
手接触到越清欢的手的时候,越清欢看见沈老太太的手几乎是皮包骨的样子,皮肤也有些蜡黄,血管清晰可见。
她神色微微一暗,旋即又掩饰了过去:“外婆你是不是又不好好吃饭,你看你又瘦了。”
“我有吃,就是吃不胖。”沈老太太仍然是笑着的,倘若不看气色,半点病人的样子都没有。
两个人说着话的时候,陈阿姨就进来了。陈阿姨是越清欢请的护工,好在南溪市的经济不发达,护工价位也不高。
“陈阿姨。”
“小欢回来了?”陈阿姨眉眼细细长长的,常年在医院当护工,做事也利落。
“嗯。”越清欢笑了下:“我外婆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的。”陈阿姨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越清欢假装没看见身后的外婆向护工使的眼色,心里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沈玉仪:“我先出去一下,等下陈阿姨给你买饭你先别吃,我回来之后要看着你吃。”
“没大没小。”
“你听不听?”
沈老太太脸上不情不愿的应了声,眼睛里还是带着笑意。
医院最清闲的科室,大概就是住院部了。住在这的人大多已经病到麻木,昨天还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的人,明天手术室出来之后就再也不见人影也是常事。
可能出院了,也有可能再也不必住院了。
情况到底怎么样,也能从来收拾床铺的家属脸上观测一二。
不过有些人出院了,家属也未必有多欢欣,所以久而久之,大家也不爱问,只当都是痊愈出院了。
所以这个前提下,住院部反倒是一派和乐欢欣,看着也其乐融融,甚至院子里还有几个老头老太太在那里打叶子牌,要不是都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看着根本不像医院住院部,反而像是哪个老年人活动中心。
但边上的家属倒是都跟越清欢一个表情。
越清欢一出病房的门,脸上的笑容就再也维持不下去。
三年了。
以前深夏打趣过,虽然她拖稿但是她的确是相当劳模,她当时说的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