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仪皱眉,好端端的,齐砚淮怎么去英国了。
“你在英国见他了?”温知仪看向温景臣。
“见了,不过就见了一眼。当时我准备进场,他在外头坐车走了,估计都没看见我。怎么,你不知道他在英国?”
温知仪默了默,若无其事地回应:“我当然知道,我就问问。”
随后温知仪拿起桌上的手机,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央央,怎么突然走了?不是还要跟我说齐砚淮家里的事情嘛”
林霜宁盯着温知仪的背影喊道,可温知仪却什么也没说,径直上楼关上了房门。
“什么齐砚淮的事情?”温景臣狐疑的视线在母女身上来回打转。
“央央要跟我说的,说齐砚淮家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结果你一来她就走了。”林霜宁说完,睇了温景臣一眼。
温景臣愣了愣,“这也怪我?我又没惹她,我刚回来。”-
“等你从英国回来,我们两个谈一谈。”
齐砚淮从公司大门出来时,收到了温知仪的消息。
彼时傍晚,空中下起了小雨,一阵冷风刮过,吹得齐砚淮的衣摆飒飒抖动,树叶飘零,片片金黄,跌落在齐砚淮脚边。他愣愣看着脚下那片叶子,刚想拾起,一阵风吹过,再抬头时,眼前的景象就变成了他和温知仪约好见面的那家咖啡厅。
齐砚淮推门而入,在温知仪面前坐下。
两人看着彼此近在咫尺的面容,明明也才半个多月没见,却好像过了好些年。
“在英国待多久?”
没什么过多的寒暄,温知仪骤然开口。
“半年。”齐砚淮答。
“我要听实话。”温知仪平静道。
“半年。”齐砚淮仍然是这个回答。
“半年之后呢,你大学毕业,然后继续这样瞒着我。”
齐砚淮没说话,好半晌,才来了句:“我会解决。”
温知仪“咔”一声把咖啡杯放在玻璃桌上。
“你怎么解决,你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什么都不想让我知道,你有把我当成是你的女朋友吗,还是说你要一直耗到我们两个分手那天。”
“你想分手?”齐砚淮抬头看了温知仪一眼,目光晦暗不明,但温知仪就是能感受到齐砚淮身上那股低气压。
空气冷了几秒,温知仪接着说:“你爸的事情,还有你妈的病,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瞒我。”
齐砚淮垂眸,呼吸突然变得有些急促。
“我没有要瞒你的意思,我只是不想你掺和这些事,我自己的家庭问题,我不希望影响到你。”
“那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我们两个走到结婚那一天,这些东西都还是要你一个人来承担,是这样吗?”
齐砚淮低头摩挲着衣摆,声音微哑,不太自然地开口:“那你说我要怎么办,知仪。有没有什么办法既能让我妈高兴,也能让你高兴。”
齐砚淮缓了缓接着说:“我妈让我去英国工作,说过两年回国直升。我不想去,但是我妈的病你也知道。她为了让我安心待在英国,决定在英国治病,说只要我愿意留下来她就好好吃药。就连我爸也开始劝我,想迫不及待地甩掉我和我妈这个累赘。”
“那你呢,温知仪。”齐砚淮抬头看着脸色发白的温知仪,哑声说:“你愿意和我一起去英国吗,还是说你可以等。”
“你什么意思齐砚淮。”温知仪的声音有些抖,“你笃定我不愿意和你一起去英国,还是说你瞒我只是为了逼我做妥协。”
齐砚淮又沉默了,他看着面前的咖啡杯持续出神,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我说半年,半年以后我大四,回国修完学业,还能陪你。”
齐砚淮明显没有明白温知仪的意思。
温知仪摇了摇头,无力大过愤怒,她说:“齐砚淮,你是不是以为,只要你能抽出来时间陪我,你身上这些事情我就可以忽略不计,我就可以继续装模作样的陪你谈情说爱,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一个没脸没皮、没心没肺的人吗?”
温知仪的声音愈发哽咽,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闷得人喘不过气。
“你刚刚不是问我想不想和你分手吗,如果你还是这种态度,那我觉得我们两个没有在一起的必要了。你既然那么想自己承担这一切,那我成全你。”
说完,温知仪擦了擦泪,提起包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齐砚淮直愣愣地坐在原地,隔着落地窗看向窗外,此刻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天色一如他在伦敦街头收到温知仪消息的那天——
一样萧瑟,一样彷徨,一样寂寥。
他的人生底色,或许就是这种阴雨连绵的灰-
温知仪回到家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一家好几口轮番上阵安慰,她也只是说她和齐砚淮吵架了,别的什么也不肯透露。
而在当晚,齐砚淮又翻出他和温知仪之前的聊天记录,截图发给温知仪,对她说:“你说的,不和我分手。”
去你的!
翻聊天记录这种事情你倒是很在行,这是重点吗!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生气!你天天就惦记着你那个“分手”和“不分手。”
温知仪没理齐砚淮。
可是齐砚淮又接着发来一句:“对不起,知仪。”
温知仪还是没消气,她愤怒地删掉了她和齐砚淮所有的聊天记录。可等聊天记录清空的那一刻,温知仪才陡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齐砚淮在逃避,她自己不也是,他们两个,好像都不能正视即将到来的一切。
但逃避看起来已经是最佳的选择了,毕竟,谁也不想在二十出头的年纪面对许许多多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人生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