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飘得很厉害,以为追上比我多几十分的沈长赢,不过就是几个月的事情,于是刻苦更甚,成绩也稳定在全校前十。
打电话给母亲说我的成绩时,她总是说一句,“我知道了”,就挂断电话。
连同电话忙音一起截断的,还有我倾诉的欲望。
后来我不给她打电话了,她又开始说,我不给她打电话。
我只能在周日下午,排着长队,再给她打电话。
母亲在电话里叙说,她和我爸爸中午只吃一碗面条,再配两个白馍,欠了好多债。这一阵儿,转不了钱给你了,你先跟同学老师借着。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那个男的打她了。
我问:那你离婚吗?
她说:不。
为什么不呢?
温煦的妈妈在温煦爸爸第一次对她动手时就离婚了。
为什么我妈妈不呢?
跟我说,我要做些什么呢。
我对着学校的电话墙愣了许久,用大拇指指甲把墙皮一点点抠下来,额外给学校干装修。
挂了电话,我在心烦意乱与心血来潮中去了峰回公园溜达。
看自然比和人说话愉悦多了。
走过绿木葱郁的桥洞,去的路上,马路右边一溜按摩采耳摊位,间或有一些算命的老者。
我侧脸向左,避开预知命运的能力。
躺在公园椅子上听鸟叫时,有一只白色的小狗掉进了河里,汪汪地叫着。
我起身。
看样子,它的年龄已经有些大了,体力也支撑不了多久。
小狗有钱吗?
小狗没有钱。
但我喜欢小狗。
这一条理由,我跳了下去。
我在水中起起伏伏昏昏沉沉,近乎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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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生本能让我出色地完成了这次营救任务。”
把小狗救上来的时候,它在我怀里颤抖,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我。
我当时,好想养它。
但天方夜谭,我连自己今天晚上的这一顿都愁。
它也不是我的。
没一会儿,它的主人就来了。
女人穿着版型挺括的西装,看着像是开完什么会议赶过来的。
我认识她。沈陶然,我们学校的名誉校董,金澄酒业的董事长,赞助了抚州二中五个白杨重点班的人。
我忽然想起我来到二中的因果——
那年中考,我考了7o3分,全市第862名。
体育老师兼语文老师的班主任樊老师给我打电话,说:“时汩啊,恭喜你啊,二中对7oo分以上的人有政策,包车带你们去南城玩五天,免费的,包吃住。这周六早晨7点半,不要忘记来学校集合。”
我欣喜异常。南城是大城市,是徽州人的心中省会。
怕出去玩没有什么体面的衣服,斥巨资买了两身衣服。
那个周六的早晨下了很大的雨,我早早从家出,撑着伞走了5公里,快到学校的时候,樊老师又给我打电话,说:“时汩啊,不好意思,我弄错了政策。金澄酒业公司说的是考7o5以上分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