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太棒了!”麦迪逊的眼睛在放光。
劳伦转向我,她的微笑稍微降了点温度:“克洛伊,你呢?你暑假一般都去哪里旅行?你看起来……不太像喜欢沙滩的样子。”
“我一般不去旅行,”我诚实地回答,“我这个暑假在镇上的图书馆打工。”
杰西卡和劳伦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哦,”杰西卡说,她拖长了那个音,“图书馆啊。那……真有意义。”
“是的,”劳伦附和道,她的目光落在了我的匡威鞋上,“你的鞋子也很有‘意义’。非常……复古,这是真的古着吗?”
我感觉到了。那种微妙的恶意。她们的语言是如此隐晦,以至于你如果反击,反而显得你“开不起玩笑”。
“克洛伊就是这样,”麦迪逊突然开口了,她出一种讨好的笑声,“她就是我们的‘小书呆子’,她对这些社交活动完全不感兴趣。”
她正用一种带着优越感的眼神看着我。
那一刻,我全明白了。
我不是她的“姐妹”,也不是她的“朋友”。
我是一个道具。
我是一个用来衬托她的“小丑”,有我这个土气、不善社交的书呆子在旁边,她就显得无比合格、无比耀眼。
我并不在意杰西卡和劳伦怎么看我。我觉得这种“拼家底”的聚会愚蠢至极。
但我很恼火。
我恼火自己居然为了“和室友搞好关系”这种虚无缥缈的理由,而踏进了这个我根本不感兴趣的“神庙”。我恼火自己为什么没有在食堂门口就直接拒绝她。
“哦,看的出来。”杰西卡显然对我失去了所有兴趣,她把玩着自己完美的美甲,“那真是……太特别了。克洛伊,你爸爸是做什么的?图书馆管理员吗?”
“他是个工程师。”我冷冷地说。
“工程师啊,”劳伦的语气仿佛在说“水管工”,“也挺好的。至少……很稳定。”
她们的言语霸凌还在继续,她们开始讨论昨晚在某个昂贵餐厅的聚会,讨论她们的父亲又买了什么新游艇,而麦迪逊则拼命地试图插入对话,证明她也属于那个世界。
我成了她们谈话背景里的一个格格不入的小丑。
我受够了。
“麦迪逊,”我打断了她们的对话,“我真的得走了。我的书……”
“哦,拜托,克洛伊,别这么扫兴嘛,”杰西卡假惺惺地说,“我们正聊到你呢。”
“是啊,”劳伦笑了,“我们正想问问,你这件t恤……‘thesmiths’?那是什么?”
就在我准备撕下名牌、转身走人的时候——
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了,从她们身后传来。
“那是一个你永远也听不懂的乐队,劳伦。这需要你有过两分钟的注意力和最基本的情感深度。”
杰西卡和劳伦的笑容,这次是真的凝固住了。她们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慢慢地转过身。
我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
维罗妮卡。
她站在那里。她没有穿她们那种连衣裙。
她穿了一条极其贴身的黑色高腰裤,一件白色的真丝吊带衫,外面随意地搭着一件黑色小西装外套。她的黑像瀑布一样垂下,那双绿色的瞳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倦。
她像一只闯入了绵羊派对的狮子。
“维罗妮卡……”杰西卡结结巴巴地说,她前一秒还盛气凌人的气场瞬间土崩瓦解,变成了一个做错事的中学生,“你来了!”
“我一直在这里,”维罗妮卡慢慢地走过来,她高跟鞋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异常清晰,“在楼上的阳台。看你们的精彩表演。”
她的目光扫过劳伦,挤出一抹近乎嘲讽的笑容。
“劳伦,亲爱的,”她开口了“你是不是把你妈妈在‘乡村俱乐部’学来的那套社交礼仪用得太用力了?”
“你脸上的表情都快抽筋了。放松点。有些时候越想证明你属于这里,就越显得……格格不入。”
劳伦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维罗妮卡接着转向杰西卡。
“还有你,杰西卡。”她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怜悯,这比愤怒更伤人。“作为‘招新主席’,你的工作是寻找‘会员’,不是在这里玩‘过家家’。”
她的声音压低了,只有她们几个人能听见。
“你这么努力地想把别人关在门外……是不是在担心,一旦你放松警惕,大家就会现……你才是那个最不该在门内的人?”
“额……”杰西卡的脸色惨白。她出生在俄亥俄,家里是个暴户,比起其他女孩的天生高贵的出身,她确实是个靠着砸钱才勉强挤进来的女孩。
她把这两个自视甚高的女人羞辱得体无完肤,她们连一个字都不敢反驳,只能尴尬的缩着脖子。
麦迪逊已经看呆了,她的嘴巴微微张开,脸上是混杂着恐惧和极度崇拜的表情。
羞辱完那两个人,维罗妮卡终于把目光转向了我。
那双眼睛,像x光一样把我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她的目光在我的旧t恤上停留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