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我保证像影子一样贴着你!”唐晓宁拍着胸脯保证。
第二根手指伸出:“第二,钱财不可露白。银钱细软妥善收好,莫要当街显摆,引人觊觎。”
这是行走江湖最基本的生存法则。
“懂懂懂!财不露白嘛,话本里都这么说!”唐晓宁小鸡啄米般点头。
李明华的目光落在了唐晓宁身上,那件即使换过,依旧过于华丽、绣着繁复花鸟、在阳光下闪闪光的嫩黄色“蝴蝶穿花”改良短襦裙上。
她沉默了一下,英气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还是直接道:
“第三,”她顿了顿,尽量让语气显得不那么嫌弃,“能否……换身再寻常些的衣物?”
这身打扮,简直像在脑门上写着“我很有钱,快来偷我”。
唐晓宁低头看了看自己精心挑选的“战袍”,又看看李明华身上那身洗得白、毫无装饰的靛蓝粗布劲装,小嘴一瘪,小声嘀咕:“这已经是我衣柜里最‘寻常’的了……”
但在李明华平静无波却坚持的目光注视下,她还是妥协了:“好吧好吧,等着!”
半柱香后,唐晓宁终于磨磨蹭蹭地出来了。
这回她换了一身水绿色的素面细棉布襦裙,款式简洁,只在领口和袖口绣了几道简单的缠枝纹。
虽然料子依旧是好料子,但总算不那么像一只随时准备开屏、吸引所有目光的五彩孔雀了。
她随手抓了个简单的髻,斜插一支白玉簪,整个人清爽了许多。
“这下行了吧,李女侠?”唐晓宁转了个圈,带着点小得意。
李明华上下打量了一眼,点了下头:“嗯。走吧。”
久违地踏出唐府那扇威严的侧门,置身于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街市,喧嚣的市声扑面而来。
李明华下意识地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目光迅扫视四周,身体也微微绷紧,进入警戒状态。
这种程度的喧嚣对她而言有些吵闹,但尚在可承受范围内。
而反观唐晓宁,则像是被久困笼中终于放归山林的小鸟,新鲜劲儿十足,看什么都觉得有趣,眼睛都不够用了。
“李女侠李女侠!你快看那边!”唐晓宁兴奋地拽着李明华的衣袖,指向一个捏面人的摊子,“那个孙猴子捏得真像!活灵活现的!”
李明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护着她不让旁边挑担的货郎撞到,客观评价:“嗯,泥人张的技艺,尚可。”
没走几步,一股甜香飘来,唐晓宁又被吸引:“哇!是糖画!我要那个最大的凤凰!展翅高飞那种!”
她指着摊位上晶莹剔透的糖画嚷道。
“糖画甜腻粘牙,少吃为妙。”李明华冷静地泼冷水,但还是默默掏出了几个铜板。
前方锣鼓喧天,围了一大圈人喝彩。
唐晓宁拉着李明华挤进人群,只见一个赤膊大汉正躺在条凳上,胸口压着一块青石板,另一个壮汉抡起大锤就要砸下。
“哇!胸口碎大石!这是真的吗?李女侠!”唐晓宁兴奋地抓紧了李明华的胳膊。
李明华护着她不被拥挤的人群推搡,目光在那石板上停留片刻,低声在她耳边道:“此乃硬气功外功,石料亦有讲究,多为酥脆页岩,并非全靠蛮力与筋骨。”
她总能给出最实在的“江湖小贴士”。
唐晓宁听着她这些拆穿“把戏”的务实分析,虽然和她想象中充满神秘色彩的江湖有些落差,但还是听得啧啧称奇,觉得李女侠懂得真多。
走得久了,日头渐高,唐晓宁嚷着口渴,非要体验一下“江湖草莽”喝大碗茶的豪迈感觉。
两人便在一个支着凉棚、略显简陋的露天茶摊前坐下。
茶博士麻利地端上两大碗粗茶,茶水浑浊,一股廉价的茶梗味儿。
刚坐下没喝两口,就听见邻桌几个穿着短打、带着家伙什儿、风尘仆仆的走镖模样汉子,正拍着桌子高谈阔论,嗓门洪亮:
“听说了没?城东张记绸缎庄,昨儿夜里又丢了一批上好的云锦!”
“啧!”另一个络腮胡汉子灌了口茶,一抹嘴,“这都第几回了?前前后后有小半年了吧?我看呐,准是又撞上那‘过路仙’了!”
“可不是嘛!”第三个人接口,压低了点声音,带着敬畏,“神出鬼没,专挑值钱精巧的货色下手,来无影去无踪,连片叶子都摸不着!官府派人蹲守了好几回,连个鬼影子都没瞅见,束手无策啊!”
“过路仙”三个字,瞬间激起唐晓宁极大的兴趣。
她立刻竖起了耳朵,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李明华那边凑了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