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澜,你从前,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不会解释这么多。”有时候,越是解释,反而越是显得欲盖弥彰。
楼听澜没有答话,下意识地抚上静心剑柄,似乎是在汲取些许的安全感。
楼关轻叹一声,算了,就当他只是过分刚正罢了。
但她的视线,又瞥向他额上扎眼的白金色抹额,状似无意地问道:
“听澜,你这抹额是……”
无怪她多想,由于堕道者常佩抹额,所以界内佩戴抹额者极少,她记得,楼听澜以前,也从未喜爱过抹额这类配饰。
楼听澜回道:“今日恰逢选拔,弟子代表戒律堂主持选拔事宜,所以就稍稍整理了仪容,诸位长老要是觉得不合适,听澜取下便是。”
他语极快,像是在说什么预先准备好的台词一般。
说罢,他捏住间抹额系带的一角,将它利落地扯了下来,额心红痣,此刻鲜艳如初。
楼关有些尴尬,原来是她多想了,她松了一口气,又道:“没事,我只是好奇,这抹额的确与你的弟子服相配,佩上倒也是相得益彰。”
楼听澜正要抬手再度系上,一直在旁边未吭声的大长老楼立忽地开口:“慢着。”
他的双手正悬在半空,还未将抹额完全系上,闻言顿住,但也只思索一瞬,便故作无事地将抹额放下,“长老有何吩咐?”
楼立答也未答,抬手挥出一道灵力劈向他的面门,楼听澜并未抬手还击,反而正面迎上,只有眼睫被那灵力激得颤了颤。
楼立轻喝一声:“跪下。”
原因无他,他额间方才鲜艳如血的红痣,此刻已荡然无存。
“昏了头了,你真是昏了头了。”楼立蹭地站起,原地踱步,心下满是不可思议,他竟为了遮掩使用障眼法来蒙骗,他何时学会了这种手段。
楼立兀地想起冉青禾这个名字,他直觉,这其中,必定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
楼听澜双膝跪地,回道:“弟子知错。”
楼立掩不住心底的愠怒:“错,你何错之有?”
“与三长老讲得句句有理,二长老问你抹额一事,你亦施了障眼法来蒙混过关。”
“听澜,你还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楼听澜却仍道:“三长老所问问题,弟子皆是据实以告,绝无欺瞒蒙混之意。”
“但道心劫印一事,的确是弟子做错,请众位长老责罚。”
楼立闭了闭眼,缓了口气才问出口:
“听澜,你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你是不是……对那冉青禾动了心思?”
楼听澜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回道:“没有。”
他对她,一开始是因为职责所在,后来却是完完全全地朋友之意,没有掺杂着任何其他感情。
他只是不明白,为何叔父、明瑜甚至是众位长老,皆认为他是出于爱慕、出于心悦,但他无比确认,自己对冉青禾无比坦荡。
楼立继续道:“那你且解释说说,这道心劫印又是怎么回事?”它平白无故地消失,难道还不能证明他对冉青禾有意。
楼听澜忆起通天塔中的一切,但却还是压下不表,只道:“弟子只是因为曾有伤在身,伤势过重,所以道心劫印才忽地消失。”
对,是这样。
“但只是额间红痣消失,弟子灵台上的劫印依旧稳固如初,长老可自行一探。”
灵台并非一般人所能强行闯入,除非得到修士本人的允准,见楼听澜将灵台大开,三人怀疑的心思也渐渐歇了大半。
只道:“若是你负伤,应当及时与你叔父、与我们讲,下次不可再自行疗愈,没得平白惹了误会。”
楼听澜却道:“当时冉青禾已为我疗愈,所以这才未与众位长老言明。”
冉青禾,冉青禾,又是冉青禾,他如今,倒是三句不离冉青禾。
三人互相对视一瞬,似乎是互通了主意,再由楼关出面道:
“听澜,此次虚空鼎中的废墟遗迹诡谲多变,虽说此前已经派人提前入鼎看顾,但我等终归是不放心。”
“签生死契约不过是个唬人的幌子,但若是五宗的少年英才尽数折在鼎中,戒律堂也难以与五宗交代,要劳你前去照看。”
“记住,不到万不得已的危局不可出手。”
楼听澜未曾料到,三位长老将道心劫印一事轻易揭过,没有多想什么,便领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