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人看得直“啧啧”,被贺楼茵没好气一掌抓来塞进闻清衍怀中,恶狠狠说:“好好呆着,一会走丢了我可不会回头找你!”
她调动真元驱使白鹤令浮来身前,就在握住白鹤令的那一瞬间,沉月湾轰隆一声化作齑粉坍塌,悬枯海下海水剧烈震荡起来,涌流卷起水中的沙尘碎石,四处翻腾,冲撞。入眼是一望无际的黑,水底游鱼被浪潮冲得四散开来,闻清衍于一片黑暗中将贺楼茵拉来怀中,伸手护住她的脑袋,指尖掐诀借着涌流的冲击往上游去。
贺楼茵被他抱得有些呼吸不过来,她挣了挣,没挣脱,只得伏在他耳边说:“你松一点,快要勒死我了!”
闻清衍充斥着海水震荡声,并未听清她说了什么,直到二人被浪潮掀上沙滩时,他的手臂还紧紧环在他腰上。
贺楼茵趴在他身上,全身上下除了衣服头被打湿了,并没有一丝损伤,闻清衍替她挡去了水里所有的碎石和莽撞的鱼群。
她动了动身体,撑着胳膊从他身上爬起来,却忘了二人手腕上仍系着带,起身的动作到一半又因手腕上的拉力跌回,脑门砸在闻清衍鼻梁上,痛得她抽了一口凉气。
闻清衍面露抱歉,他看着她泛红的鼻梁,小声问:“我替你揉一下吧?”
揉什么揉!
贺楼茵没好气瞪他一眼,手掌按在他胸口撑起上半身,去解捆在二人手腕上的带,可她手指抠了半天,没想到绳结却越抠越紧,于是气得用力甩了两下。
闻清衍看见她被勒出红痕的白皙手腕,动了动手臂,“我来解吧。”他手指飞快拨动两下,绳结立刻就松了。
贺楼茵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怎么自己解的时候那带就如此不听话呢?
她甩了甩重获自由的手腕,从他身上爬起来,往上走到干净的沙滩上慢慢调动真元烘干衣服和头。
闻清衍呆呆望着被她遗忘在沙滩上的带,突然怀中一阵咕蛹,白大人从他衣襟里冒出头来,挠着脑袋说:“阿衍阿衍,你脸怎么这么红?”
“才没有。”闻清衍烘干白大人的毛后将它放到地上,捡起带,掬起海水洗了把脸,边烘干身上水汽边往贺楼茵身边走,“我替你将辫子重新扎一下吧?”
贺楼茵闻言停下与丝争斗的动作,惊奇道:“你还会梳女子的髻?”
闻清衍点了点头,将她满头青丝拢入掌心,从怀中掏出一把梳子来,边梳边说着:“从前替你梳过很多次。”
其实也没有特别多,毕竟他那时候一个月只会见到她两三天,不过虽然少,但她总会如约而至,除了那年冬至。
她那时似乎很忙,每次落在她院中时,头衣服都是乱糟糟的,有一次衣服甚至破了半边袖子,不过还好他会些针线活,替她将那身看着就价值不菲的衣裙缝好了。
她那时候也不太会梳头,每次都将一头垂到腰际的乌梳成一个松散的麻花辫,他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了,大着胆子替她将麻花辫扎紧了些,扎完后她晃了晃脑袋,唇角扬起灿烂的笑,看起来很高兴。
不过总扎麻花辫太过单调,他怕她很快就腻味,于是在她有一次出门后,去镇上找了擅长梳头描妆的娘子认真学习了好几天,虽然还是有些笨手笨脚,但总算能梳出几个时下流行的髻了。
可惜他没有很多钱,没法给她买些好看的钗,导致她的头上总是很单调。
闻清衍动作缓慢替贺楼茵梳好了一个髻,轻轻将她原本那支红梅钗簪入其中,金色的阳光洒在海面上,将海水照得波光粼粼,贺楼茵对着海水照了一会,惊叹道:“哇,闻闻,你的手艺很不错嘛!”
闻清衍被夸的脸红,他唇角不自觉弯起,抓着衣角小声说:“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每天都给你梳头。”
“好啊。”贺楼茵回头朝他扬起灿烂的笑容,阳光将她卷翘的睫毛上投落一层柔和光晕,头上那支红梅簪上的花朵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将粼粼波光折射到闻清衍眼中,他竟有些晃神。
像是一场期待多年的美梦,终于落到了实处。
这时白大人突然窜了出来,甩着毛茸茸的大尾巴说:“阿衍阿衍,我也要扎辫子!”
闻清衍没忍住笑出声,贺楼茵一把将松鼠拍到一边,嘲笑说:“你的毛还没有我指甲盖长,扎什么辫子?”
白大人听后眼珠子吱溜一转,看向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三两下蹦到闻清衍肩头,甩着尾巴说:“尾巴可以,尾巴毛长。”
闻清衍看得一乐,他揉了两把松鼠尾巴,无奈说:“我没有那么细的绳。”
白大人又不高兴了,甩尾巴的力度都大了起来,闻清衍只好试着转移话题,“我给你剥松子吧。”白大人瞬间又开心了。
贺楼茵忍俊不禁,揪着松鼠后颈将它拎起来,戳着它尾巴说:“你现在已经很胖了,再吃的话以后都没人能抱得动你了。”
白大人才不理会她,它只是一只松鼠而已,胖点瘦点有什么区别?
它四爪用力蹬着,从她手中挣脱,跑到闻清衍身边看着他剥松子,浸了海水的松子被烘干后,里面的松仁有股淡淡的海盐味,松鼠吃得直眯眼。
闻清衍看得直摇头,他将剥好的松子一分为二,一半留给白大人,一半——他走近贺楼茵,摊开掌心,“松仁,要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