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少年的看起来实在可怜,就好像她不给他一个确定的日期的话,他就能当场哭出来一样。
“新年吧,”她说,“除夕的鞭炮响起时,我便会回来。”
闻清衍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逐渐成为一个芝麻大小的黑点消失在天际,他向前伸出手,却抓不住穿堂而过的风,唯有槐花落在他掌心,告知他这并非是一场虚妄梦境。
她走后,院中的槐花谢了一地。闻清衍捡起将槐花洗干净,放进坛子中小心保存。
希望新年时,她能如期而至,再尝一口他的槐花饼。
瑞雪兆丰年。
除夕这天下了好大一场雪,闻清衍推开门便被屋顶落下的积雪砸了一身,书塾放了冬假,他今天不用去授课,干脆找了把扫帚开始打扫院落,希望她来时不会无处下脚。
扫完院落后他将存放槐花的坛子搬进厨房,槐花被保存的极好,新鲜程度与刚摘下时无甚区别,看来这时候他的术法已有了些进步。
他抬头看了看窗户,院中除了一棵光秃秃的槐树外便是一张石桌,一口水井,简直寂寥得可怕。
一点年味都没有。她应当不会喜欢的吧。
闻清衍放下槐花,趁着天色尚早急忙出门买了一摞红纸回来准备裁了做春帖,熬了碗米浆后,他却对着红纸犯了愁。
写点什么好呢?
算了,还是等她来写吧。
他用剩下的红纸剪了几张桃符贴在门上,路过槐树时突然觉得树干光秃秃的也很难看,便折了些纸鹤挂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后,他回到厨房继续做槐花饼。
总吃槐花饼她会不会觉得腻味?
闻清衍想了下,分出一半槐花决定做些槐花味的汤圆。
除夕吃汤圆,团团又圆圆。
天渐渐黑了,桌上的槐花饼热了又凉,她却还没来。
闻清衍坐在门口,巴巴望着挂满红纸鹤的槐花树,劝慰自己:不要着急,等到鞭炮声响起时,她便会出现。
院中又落了些雪。
——噼啪。
不远处响起了初一的第一声鞭炮。
她没有出现。
——噼啪、噼啪。
绚丽的烟火在这座遥远的海边小镇上方绽开。
她还是没有出现。
闻清衍垂下长长的眼睫,望着积雪上倒映的烟火色,心脏跳动的莫名有些沉闷。
她还会来吗?
周围的鞭炮声越来越小,天空中烟火色也越来越黯淡。就在他以为她不会来时,“嘎吱”一声,破了半边的院门被推开。
姑娘手掌放在唇边,边哈着气边往里走,眉头不耐烦地皱起:“你这地方可真难找,我足足走错了十次才找到!”她路过槐树时,对着光秃秃的槐树踹了一脚,“都怪你,要不是你没开花,我也不至于走错路。”
她走到他面前,“有吃的吗?”
闻清衍尚未从惊喜中回过神来,姑娘似乎是她嫌他回答的慢了,又对着他的鞋踢了两脚,“喂,问你话呢。”
“有。”他如梦初醒般,飞快走进厨房端出槐花饼来,全然忘记它已经凉了。
姑娘吃了两口,嫌弃往他怀中一扔,“我要吃点热的!”
“有,也有。”他飞快说着,又飞快去煮了碗槐花味的汤圆端给她。
贺楼茵接过热乎乎的汤圆,吹了两口气后就往嘴里塞,又被烫得吐了出来,她边吐着舌头边说:“闻闻,你这次怎么一点都不贴心!”
闻清衍听见熟悉的称呼后,愣怔了有一会儿,回过神时贺楼茵已经吃完了那碗滚烫的汤圆。
“抱歉……”他低低地说,“我下次会记住。”
贺楼茵抬眸扫了一眼,吃完一碗热乎乎的汤圆后,她心情好了不少,于是不再与他计较,将他拉来身边,指着门上空白的春帖问:“闻闻,你的春帖怎么不写字?”
闻清衍小心看着握着他手掌的手,僵着半边身体不敢动,生怕他稍一有动作,她便会消散在风中,半晌,他侧,目光沉沉凝望着她,“在等你来题字。”
“好啊。”贺楼茵想也没想便答应,她使唤闻清衍取来笔墨,在春帖上留下龙飞凤舞两行大字:执手共新春,来岁胜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