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明闭眼深吸几口气,掌中聚起真元准备拍断封骨链时,忽然想起一件事,“当年在雪原边的白山镇上时,你是不是给过一个男孩□□法书?”
“对呀,”男子笑嘻嘻道,“如果没有我,怎么会有今日的你呢?”
——“啪”。
封骨链断了一根。
苏长明继续问:“所以你百年前便来到这个时间线了?”
“是呀,”他一掌轰向封骨链,“你不好奇我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只剩最后一根封骨链了,男子准备动手,却被人拦住了,“你又怎么了?”
苏长明:“那个世界里,淼淼过得如何?”
沉默许久后,男子语气恹恹的说:“死了。”
——“咔哒”。
最后一根封骨链也断了。
无尽黑气从地之崖直冲上青霄,五方山这座天地囚笼轰然坍塌。
……
慕容烟看完后,捏碎了须弥之眼。
“我要去找他问个明白。”
她说完身影消失了。
温酒望着一片断垣残壁,心生无力,他召开百里澜,吩咐说:“我有些事情要回孤山一趟,追踪魔神动向一事交由你来负责,另外通知五城之主,把护城大阵都打开吧。”
百里澜沉声应下,她看着温酒离开的背影,觉得几日不见,这位仙风道骨的道宫宫主,似乎又老了些?
不过人终有一老的,他摸了摸肩头的乌鸦,轻声问:“是吧?”乌鸦嘎嘎叫了两声回应他。
慕容烟匆匆赶到凌光峰时,苏长明已经等她许久了。
“你来了。”
慕容烟一剑直奔他心口,苏长明没有躲,鲜血染红将紫金袍晕成暗红色,又顺着剑身滴落在地。
慕容烟目光复杂:“为什么不躲?”
苏长明道:“你不也没想着下杀手。”
慕容烟抽回剑,冷冷道:“我这次没有,不代表下次不会。”
苏长明掐了个诀止住血。
慕容烟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难道不知道当年先辈们付出了多少代价,才将魔神囚于五方山。你这么做,对得起当年死去的前人吗?”
苏长明扶着桌子坐下,缓缓道:“对不起先辈们的,是你们。”
“你什么意思?”
苏长明道:“因为你们太优柔寡断了,做事情总是顾忌这顾忌那的,一座不老城,强者如云的道门却顾及世家,迟迟不肯动手。”许是伤口太过疼痛,他喘了几口气后才继续,“如果当年将那些被魔神意志侵蚀的道者们杀个干净,他得不到养料,长久以来便会陷入虚弱境地,杀他不过覆掌之间的事。而你们——”他重重咳出一口血来,许久没说话。
他想起另一条时间线中,那个叫九算子的命师算出了魔神的弱点,而淼淼……她作为道门派去的魔神身边的细作,却在试图给予魔神最后一击时被反杀而亡,当他赶过去时,她的身体已经比三九天的冰还要冷了。
所以,哪怕这件事为天下人所不容,他也要做。
“我决定效忠魔神了。”
慕容烟许久没有说话,她觉得眼前这个同她一同拜入南山剑宗的人此刻竟是如此陌生。
“师兄,”她最后说道,“若你今日走出了南山,我们便不再是师兄妹了。”
苏长明脚步丝毫未有停顿。
……
悬枯海中到处都是礁石,灰白色的礁石屹立在深蓝的海水中,从高空俯身向下看去,宛若星辰点点。
浪花拍打暗礁,出哗啦啦的悦耳水声,但贺楼茵此刻显然没有心情欣赏这一番景象,她拉着闻清衍跃入海水中,捏了捏他手掌唤他带路前去,闻清衍捏出一个避水诀隔绝海水,反握住她的手,拉着她游向沉月湾。
沉月湾上次取白鹤令时已经被毁坏过一次,后又经过数日的海水冲刷,二人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从废墟中翻出一块形似玉玦的东西。
贺楼茵坐在海边沙滩上,闻清衍跪坐在她身后,认真替她烘干潮湿的乌,再将凌乱的辫子重新扎好。
他将她的头分成三股,编了个漂亮的麻花辫,编好后,贺楼茵将辫子抓来胸前把玩,同时惊叹道:“哇,闻闻,你编辫子的手艺真不错!”比她自己编出来松松垮垮的辫子好上太多了。
闻清衍笑着应了声,“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每天给你编。”
“好呀,”贺楼茵笑着往后一倒,靠在他胸膛上,她举起这块玉玦状的东西,眯起眼睛透过其中孔洞去看天空中的太阳,“这就是息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