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翁法罗斯盛产命中注定,白厄并非第一个。
他只是第一个遭受此厄难的救世主。
不对,翁法罗斯的每一位黄金裔,都曾为翁法罗斯的「再创世」而努力。我虽然只见证了两次,其中一次还尚未走到「再创世」的尽头,只在收集火种的路上,但已然见证了他们牺牲的决心。
两次,我几乎都是在最初的半神诞生之前的时代出现的,姑且能称作那些人漫长的逐火之旅的见证者。
白厄见到我的时期,实在是有点晚了,晚到我历经多次命中注定,对待他的态度都不在激动,只有被他的审美荼毒的刻骨铭心。
晚到这位完美的救世主怦然心动后,短时间内就见证了黄金裔里的复杂纠葛。
认识的顺序相当重要。
黄金裔的领袖在他的命中注定之前,另一位更是如此。
没错,我说的正是最初的半神缇里西庇俄丝。那位雅努萨波利斯的圣女,接过门径泰坦雅努斯火种,为逐火之旅奔走的缇里西庇俄丝。
雅努斯的预言无法使她避开灾祸,因为雅努斯本身都没能避开我为它编织的灾祸。
于是,在她的灵魂撕裂成千份,每一份都成为门径的信使,在大地之上奔走,从“我”变成“我们”时,我们相遇在黑潮之前。
漆黑不祥的力量即将攀附上我的身躯,黑潮的造物汹涌,百界门的光辉带我们跨越了生死。
何等命运的一刻。
她的命运也恰巧于此时指向了我。
「缇里西庇俄丝好感度:97。」
又是何其相似的命运。
门径半神总是会同我相遇在狼狈时刻,仿佛命运厌憎,要让她们万劫不复,只是缇里西庇俄丝,尤其如此。
她的红是很讨人喜欢的颜色,她的眼瞳里盛着坚定不可动摇的信念,代码赋予她们最初的源动力,于是可以让她们轻而易举的走上自我死亡的道路。
将情感交付于我,其实与毁灭无疑。
只是缇里西庇俄丝没有后悔,即使使用百界门造成了一次次退行,即使*我们*的数量降到了三个,我依旧是她想要安置死去的自己时,想要见到的葬礼嘉宾。
“*我们*喜欢你。”
上一个这么说的是雅努斯,情感的分量不同,但话语却是相似。
所以,白厄加入黄金裔这个权威的组织,聆听泰坦的低语有时无法听懂倒是一件好事。
我是上一代黄金裔遗留下来的见证者,它们成为泰坦的现在都不曾遗忘我,那些混沌的低语里,总会混杂着我的一些旧事。
那些泰坦里,恨我的使命都延续到了现在的半神身上,泰坦们对恨我这件事无能为力,但是继任者们可以。
譬如「磐岩之脊」吉奥里亚,大地的泰坦,它知晓我与大地的异样可能有难以置信的关系,可它恨不了我,好感度分明持续走低,又仍旧吊在了朋友线之上。
但它的继任者荒笛可以恨我,酣畅淋漓的去恨,咬牙切齿的去恨,填补大地时还能持之以恒的去恨,试图提醒现在的黄金裔们小心我这位笑吟吟的毁灭者。
但那又如何呢?
我有时候触摸着大地,如同触摸那位半神的身躯:“那又如何呢,吉奥里亚都无法阻止的事,朋友都阻止不了的事,仇人难道就可以吗?”
分明不可以。
要是能够杀了我,荒笛一定会选择杀了我,连杀了我都做不到,只能去恨我的半神,他的恨都像是取悦我的喜剧。
“海洋的半神和泰坦就不会恨我。”
而她们分明知晓我的可疑,知晓我可能是黑潮的造物,抵达黄金裔的战场就是一种不祥的征兆。
但爱这种东西,便是最理智的那位都会因为友情而低下头颅,将那众所周知的怀疑仅诉诸于口,而迟疑的不想付诸于行动。
“汝意欲何为耶?”
“吾想见证,仅此而已。”
墨涅塔的金丝验证我的所言不虚,验证我对逐火之旅的无危害性,于是我这疑似的黑潮造物,自带原罪的存在,依旧待在元老院,成为黄金裔与元老院若有似无的联结。
“吾以为汝会杀死我,瑟希斯。”
“呵,汝想见证墨涅塔的疯狂?”她有些疲惫,“汝并非再创世的阻碍,但杀死汝,会招致半神们的动摇。”
“吾相信汝等心智坚不可摧。”
“吾不信。”
糟透了的土地上,她不容许再创世有任何一丁点儿闪失,理性的半神可以失去所有,但不能失去那预言里的希望。
或许,也还有那一点友情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