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美拉揶揄地挑眉,指尖划过水面激起细碎的涟漪,涟漪里倒映着她狡黠的笑:“想做隐士?看似他隐姓埋名是躲避圣殿争斗的锋芒,可攥着权力不放的样子,倒像是在等什么东风!”
图塔?乔玛不欲多言,目光落在水中追逐舟尾的婴魂鱼群上,沉声道:“多说无益。你尽快把这些人鱼幼崽带入湖底,它们牙尖嘴利的性子,若是被渔民网住,少不了又枝生冲突。”
沙美拉突然摆出副矫情委屈模样,侧身哀怨道:“我也没办法!人鱼都被我派去围堵那些商船了——波阿力花?敕珊和查理尼二世正拼命从港口外购买粮食,船舱堆得像小山。”她眼中闪过丝狠厉,犬齿在唇间若隐若现,“我得有足够人手去捣毁那些要钱不要命的商人的船,只有把巨石城的人饿瘪,你动手时才能事半功倍!”
图塔?乔玛愁眉不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舟舷粗糙的木纹,那里还留着去年汛期被浪涛撞击的痕迹。他不再言语,独木舟划破镜面般的湖水,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痕。直到部落岸边的芦苇丛在风中摇曳出熟悉的轮廓——枯黄的苇秆顶着白绒,像无数支小旗在迎接归人。他看见裹着棉布披肩的妻子縻若正怀抱孩子站在岸上,风掀起她的裙角,像一株在寒风中等待的芦苇。图塔?乔玛嘴角露出丝难得的笑意,又骤然眉头紧锁低回头向沙美拉道:“事情已迫在眉睫,无论成败,你要保护好我的孩子和縻若。”
沙美拉咧开嘴,露出尖利的犬齿,冷笑如冰面碎裂:“如果失败了,世间万物皆成尘土,又有什么必要提要求呢?”说完“噗通”一声钻入湖中,溅起的水花打在舟板上,很快洇成深色的痕迹,转瞬便被风吹干。
几艘独木舟停靠在岸边,縻若急忙迎上来,怀里的孩子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乌亮的眼睛,正好奇地眨巴着打量父亲。她上下打量着图塔?乔玛,声音带着后怕的颤音:“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昨天就能到家,夜里总梦见你陷在冰湖里……”
图塔?乔玛微微一笑,伸手拂去她肩头的雪沫,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耳垂:“毕拉特尔和他的族人非常好客,留我们宿了一晚。”他细心整理好縻若的棉布披肩,将孩子裹得更紧些,挡住湖面吹来的冷风——风里还带着湖水的腥气。
縻若看着丈夫唇边的笑意,却分明瞥见他眼底深藏的忧虑,像被乌云遮住的月亮。这个温婉的女人只好跟在图塔与他两个朋友身后,踩着结霜的泥泞回到自己那间宽敞的草屋——屋顶铺着厚厚的茅草,像盖着一层金黄的绒毯;屋檐下挂着风干的鱼干和贝壳,在风中轻轻晃动,出“叮咚”的轻响。
屋内的玛蒂尔达见儿子图塔归来,欣喜地端上热气腾腾的鱼汤,陶碗边缘凝着细密的水珠,像缀着一圈珍珠;又将十几只烤鹌鹑一并摆上,油亮的表皮泛着滋润的光,香气瞬间填满了屋子,驱散了寒意。
图塔?乔玛眉头微皱,望着灶膛里跳动的炉火道:“这样的干燥天气,要奉劝族人们谨慎用火。”
玛蒂尔达笑着摆手,手腕上的银镯叮当作响:“放心吧,港口商人觐献的小炉子和青炭好用得很,炉膛封得严实,火苗像被关在笼子里的松鼠,绝不会引燃草屋。族人们好多都用上了,有这些宝贝,冬天就不用往西岸迁徙了。”
正嚼着烤鹌鹑的杜布拉克?卡姆也点头赞同,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滴,滴在胸前的鱼皮裙上:“是呢!我们部落早就用上了,暖和得能光着膀子喝酒!要是搬迁,指不定又要和山那边的部落争地盘,打得头破血流。小炉子和热汤能让族人们安然过冬,再说这寒冷也快过去了。”说着用满是油渍的手捋了捋自己的“鸡冠”,让它看起来愈直立油亮。
图塔?乔玛顿了顿,舀起勺鱼汤,乳白色的汤汁里浮着翠绿的?荠菜:“也好。达鲁祖正好需要青炭烘烤乌喉果,给他送些过去。”
正在哄孩子的縻若突然抬起头,怀里的婴儿被她的动作惊得“咿呀”一声,小手抓住了她的衣襟。她紧张地盯着图塔?乔玛,声音颤:“乌喉果?你们要那么多乌喉果干嘛……”
没有理会妻子的图塔?乔玛,拿起片雪鱼肉放进嘴里,肉质细嫩带着淡淡的咸鲜。他目光扫过杜布拉克?卡姆和卡萨?普帕姆,沉声道:“坦霜人给的长矛和盔甲,你们每家可以领两千套,每套附带十颗乌喉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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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布拉克?卡姆眼睛一亮,猛地拍了下桌子,鹌鹑骨头“咔嚓”断裂,碎屑溅到木桌上:“多给我些盔甲!我要带族人们第一个登上巨石城的城墙,把那些白皮人的脑袋都拧下来,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
卡萨?普帕姆不屑地哼了声,往火堆里添了块木柴,火星“噼啪”溅起:“你还想攻打巨石城?就凭你们卡姆部族那点人,堆起来都够不着巨石城的城墙垛子!”
縻若手中的摇篮猛地一晃,她大惊失色地站起身,棉布裙扫过地面的陶罐出“哐当”轻响,罐子里的干果撒了一地。“你们要……要和白皮人开战?”她的声音像被冻住的冰棱,随时都会碎裂。
图塔?乔玛放下木勺,炉火在他眼中跳动,映得他瞳孔红:“我们不是主动开战,是需要防备别人的恶意。有人说查理尼二世正在联系那些海上的武装商船。等他缓过劲来,就会雇佣它们从托拉姆港进入尹更斯湖,然后像围猎野兽一样,逐一围剿鲁姆图各部族。”他指尖捏紧了木勺,指节泛白,“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早些做防备。”
旁边的玛蒂尔达脸色骇然,手里的木勺“当啷”一声掉在陶碗里,热汤溅在手背上,烫得她猛地缩回手,指腹泛起细密的红痕。她忙凑近几步,裙摆扫过地面的炭火盆,带起一阵火星,声音颤:“咱们……咱们能打得过他们的铁甲军?”
图塔?乔玛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上面满是在边城留下的伤疤。他目光扫过草屋外的尹更斯湖面,陷入深思般沉声道:“乔玛部现在有六千族人可以披戴盔甲,加上卡萨和杜布拉克部族,总共有一万能战之士。还有三千狼人弓箭手。查理尼二世的巨石城最多能派出七八千铁甲军,而且他们不熟悉湖岸的沼泽地形,铁甲陷在泥里就是活靶子。所以如果他们真想对咱们动手,那咱们也不能像羔羊一样任其鱼肉!”
卡萨?普帕姆啃着鹌鹑腿,骨头上的肉丝被他嚼得咯吱响,眉头拧成疙瘩:“除了那些包着铁皮的大船,能撞碎咱们的独木舟——我听说有个叫布雷?考尔的家伙非常厉害,到时候他要是带着骑兵来增援,咱们怕是要吃大亏。”
图塔?乔玛望着炉火中跳动的火苗,松木在火中爆裂,溅出的火星落在炭灰里。他眼底映着幽光:“没人能从咱们尹更斯湖全身而退,泥沼会让骑兵的马蹄深陷其中。而且他未必能来。”
卡萨?普帕姆疑惑地挑眉,野果核从嘴角滚落,砸在脚边的陶罐上:“为什么?难道他怕了咱们?”
图塔?乔玛拿起一块烤饼撕成碎片,饼屑落在桌面上像撒了层雪,含糊其辞道:“如果他来,只会葬送整个白皮人帝国。”
杜布拉克?卡姆兴奋得一拍大腿,木桌出“哐当”巨响,震得陶碗都在摇晃,汤渍溅到他的鱼皮裙上:“说得对!不过我们部族可以出兵六千,出两千太少了!要是打起来,我和卡萨带他们先冲锋,像砍瓜切菜一样劈了那些白皮人的脑袋,把他们的铁甲都扒下来当锅用!”他攥着拳头,鱼皮裙下的小腿肌肉贲张,像藏着两条蓄势待的蟒蛇。
图塔?乔玛却突然沉下脸,目光投向窗外阴沉的天空——铅灰色的云团正压得很低,仿佛随时会落下雪来:“无论何时,都要预防黑水沼泽的帕库巴从背后偷袭!”
杜布拉克?卡姆不屑地撇嘴,嘴角的油汁亮晶晶道:“帕库巴和铎坦安已经过血誓与咱们结盟,用血涂过额头,还喝了混着彼此血酒,答应共同对付异族!就算帕库巴想反水,铎坦安的人也会按住他,他们俩可是世仇,为了西岸通路杀得尸横遍野。”
卡萨?普帕姆放下啃剩的骨头,用布巾擦着手指上的油,布巾立刻染上深色的印记:“图塔说得有道理。帕库巴心里还在记恨上次咱们杀进他的部落。他只不过嘴上服软,到时候要是咱们和巨石城打得两败俱伤,他肯定会反水,带着白皮人抄咱们后路。”
图塔?乔玛点点头,往火堆里添了块松木,火苗“腾”地窜高,映得他脸颊红:“铎坦安的兵力只能牵制他一时半会儿,安卡图丛林到咱们这里的路帕库巴比谁都熟,他要是想绕路,铎坦安也拦不住。所以如果帕库巴借机劫掠咱们部落,主要还得靠卡萨你来驱赶他。我带着杜布拉克和族人们对付巨石城的清缴军队。”
縻若急忙放下怀里的孩子,婴儿的摇篮在她起身时轻轻晃动,挂在摇篮上的贝壳串出细碎的声响。她望着丈夫图塔,声音里带着急切道:“那我父亲呢?我让他也派兵帮助你!索米特、阿匹斯、恩格特这三个部族都是我父亲的附庸,加起来能有五千战士,能帮你守护尹更斯湖的东岸!”
图塔?乔玛笑了笑,伸手抚平她微皱的眉头,指尖触到她因紧张而烫的皮肤:“我已经派信使告知他了。真要有那一天,也不需要他出兵厮杀,只需要他帮我运送物资和挖掘坑壕,不需要他上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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縻若望着丈夫坚毅的侧脸,眼眶微微红,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泪珠,语气里带着哀求:“可是巨石城的敌意还只是你的猜测啊!这样大张旗鼓地做准备,打造盔甲、囤积弓箭,万一真激怒了他们,反而招来围剿,那咱们的族人……”
图塔?乔玛无奈地叹了口气,炉火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从咱们开始参与库普兰河与尹更斯湖的船运,截断他们一半的商路时,此事就已无法避免。他们不会容忍一群‘蛮族’分走本该属于他们的财富,就像饿狼不会容忍鬣狗靠近猎物。”
卡萨?普帕姆重重拍了下桌子,震得陶罐里的干果“哗啦”作响,滚出来几颗落在炭灰里:“对!不控制河运、湖运,咱们就得像以前那样,被他们随意抓去做苦役,当行尸走肉般的奴隶!既然和他们早已水火不容,不如索性堂堂正正比个高低,就算死,也得死得像个能喘气的人,而不是待宰的牲口!”
窗外的风突然变大,卷起雪沫拍打在草屋的苇帘上,出“沙沙”的声响,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这间亮着灯火的屋子。远处的湖边上传来冰块碎裂的闷响,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来临的决裂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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