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衣襟还是开着的,此刻两人紧紧相拥,他胸膛上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过来,烫的人心口发麻。
“玉儿?”久久听不到她的回应,他又唤了一声,“别生我的气。”
“我没有,”清甜的嗓音软软的,却带着认真,顿一顿,她又接道,“没有生你的气。”
他唇角勾起,笑问,“真的?”
“嗯。”生怕他不相信,她还点了点头,这次倒真是个误会,她的红眼圈只是因为刚刚送别刘媪媪时哭了一顿,心绪正伤感着而已。
想到刘媪媪,离别的难过又浮上心头,她抬手拥住他,想跟他说一下这件事,让他安慰安慰自己,可还没开口,就见他伸手递了个东西过来。
他眼里流光溢彩,期待地道:“那你帮我戴上这个香囊,”他将香囊递到她手里,却不松手,反而握了她的手,让她给自己戴上。
他跟她咬耳朵,意有所指道:“我要贴身戴着。”
话说到这里,林黛玉哪里还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关键他也并不忌于让她知道自己的意图,甚至还生怕她不同意似的又提醒她,“玉儿,我们都三个月没见了,你不想我?”到最后,语气带了点委屈。
这次的委屈是真的,不是装的。
最初成亲的时候就不说了,后来好不容易夙愿成真,可又聚少离多,而即使在有限的相聚里,因为她身子纤弱,承受不了太多情事,他还是忍的时候居多。
林黛玉赧然,张了张口又闭上,他要是没脸没皮地,她还能骂他几句,可他摆出好商好量的态度,甚至请求的态度,跟她谈这么亲密的事,她就不知怎么回答了。
好吧,其实她也不是不想,只是女儿的羞涩让她总是有些不好意思,在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过分时,还是嗫嚅了一句,“大清早的……”
贾琰很想跟她科普,这种事对于男人来说,早上最正常不过了,不过鉴于他现在手口都不得闲,就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林黛玉浑身发热,她惯是怕冷不怕热的,可现在却有点怕,她总觉得他这次跟往日里做得不一样……
但是挺舒服的…所以,管他呢。
她伸出双手抱住他的脖颈,亦欢喜跟他的亲近,不料才放下心神,却猛然被他的动作弄得身体一僵。
一瞬后,她抬头看向他,惊喜道:“你的手?”
之前因为右手受伤,左手不灵活,他从来没用手指帮过她,不过今后就方便多了。
“被医治好了,”贾琰亲亲她被细汗润湿了的鬓角,笑道,“不信,你感受一下?”说完,他特意动了动手指。
林黛玉沉浸在惊喜中,无暇顾及他的动作,待反应过来后,又羞红了脸。
这句话在别的时候倒还正常,可放到这个语境里,配合他手指抽动的动作,用“下流”都难以概括出这句话的意思。
林黛玉更僵硬了,身子一半似火,一半似冰,他的手指每动一下,她就忍不住在脑海里回放他的话,感受一下感受一下而她竟不由自主地真的在感受,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一声呻吟,跟她的声音有点像,可又不太像,勾儿着人心,让她想起西厢记的一些描写。
“你绣帏里效绸缪,倒凤颠鸾百事有。我在窗儿外几曾轻咳嗽,立苍苔将绣鞋儿冰透。今日个嫩皮肤倒将抽,妹妹呵,俺这通殷勤的着甚来由?”
“轰”地一声,羞耻感顿时席卷了她的全身,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推开了他半分。
而最后的结尾么?
贾琰得到一个真理,什么事都要循序渐进,玩儿的太过火了,最终苦的是自己。
小佩进来的时候,就见三爷坐在桌前,神色恹恹的,貌似在发呆,奶奶站在窗前,一副清冷不可侵犯状,貌似在欣赏风景。
就这么小小的一间屋子,两个人分别占据了两个角,硬是拉出了最长距离。
气氛不对,小佩眼观鼻鼻观心,上了茶之后,就准备麻利地溜走,贾琰却叫住了她,“中午吃什么?”
小佩住了脚,拿眼去看林黛玉,嘴上问道,“奶奶?”
贾琰起身,才往前走了一步,就见窗前站着的人立马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步,他真是郁闷又憋闷,“别叫你家奶奶了,你家奶奶现在什么都听不见。”说罢推着小佩就往外走,自己也跟着走出去。
见他离开,林黛玉松了一口气,她在这儿站了好大一会儿,腿都麻了,只好扶着墙慢慢走到书桌旁坐下。
她捂住脸,还是觉得面皮发烫,为了转移注意力,索性从书架上拿了本书来看,还没来得及翻上几页,就见一个眼生的小丫鬟走了进来。
那丫鬟进来便脆生生道:“奶奶,我是在八景园子那边守着的,今儿一早来了封信,我就赶紧送来了。”
八景园子是贾琰留给荣国府的地址,她这么一说,林黛玉便晓得这信是荣国府来的,略一思忖,道:“拿给我吧。”
小丫鬟福了个身,将信交给她就退下了。
信不长,只有寥寥几行,可这寥寥几行就交待了一个女子短短的一生。
元春病逝了!!
林黛玉捂住心口,恍惚间想起那年省亲时的场景,整个荣国府,金银焕彩,珠宝争辉,帐舞蟠龙,帘飞彩凤,何等的花团锦簇,富贵风流!
如今,大观园还在,可那位被全府恭迎跪拜,雍容华贵的贤德妃,却不在了。
天下美人,古今几度,都躲不过红颜枯骨,黄土一抔。
林黛玉怔怔,也说不清在想什么,脑海里一会儿是元春模糊的脸,一会儿是刘媪媪强颜欢笑的脸,一会儿又是母亲因被人说无子而委屈哭泣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