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位高权重的北元常言王,他这一年虽久居深宅,鲜少外出,但该享受的荣华富贵,他半点没少,且他的产业因为商路的开拓,也跟着扩大。那些自商路而来的商品,还得优先供给他的王府。
夏昭衣那夜和沈冽一起去石塔放火,一想让那些亡灵安息,不要再成为战利品永久陈列。二便是想以大火将凌黛城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她接下去再制造一系列事件,钓着他们的鼻子走。
但现在,用尚台金妮当靶子不错。
这段时间在她的推波助澜下,凌黛城这座规模近五十万人口的大城,出了两件人人议论争传的大事,第一件是尚台金妮,第二件便是石白锦和李新芽沿路散播的易书荣和尚台宇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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谣言传播得很快,且在传播途中,必不可免地衍生出各种版本。
这些版本把尚台宇气了个半死。
他一直烦易书荣,易书荣跟他也不对付。
但在一些版本里,易书荣按着他的脑袋在地上摩擦,他输得一败涂地。
这两件事,再加上年关在即,令尚台宇意扰心烦,神思不属。
便趁这时,在他所没觉察的角落里,夏昭衣仿照他的字迹,写了一堆不痛不痒,无关宏旨的小安排。
这么多边边角角的小安排,让接到命令的各级官员们虽好奇为什么不是口谕,而是写信,但没多想,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直接照办。
不过虽是小事,忙起来却非常细碎,还要调动不少人手离开原有的岗位。
比如入夜后,城内要加灯。
比如城内街道容不得积雪。
比如围猎场要加固,木栏杆的样式材质需得一模一样。
这些小事并非大操大办,但足够盘活整个凌黛城的冬日,夏昭衣接头过的那些至屠人便如无声润水,能浸入几个是几个。
转眼到正月初五。
这个年,夏昭衣和沈冽,还有一众手下们过得非常匆忙,没有感受到丝毫年味。
计划推进得很顺利,就等明天。
这晚,夏昭衣终于能好好休息,但她靠在沈冽怀里,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没有动,但沈冽的声音在黑暗里低低响起:“阿梨?”
夏昭衣抬眸:“……你知道我醒着?”
沈冽轻笑,胸膛微颤,搂紧她:“嗯,我能分清楚你醒着和睡时的呼吸声。”
他们同床共枕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亲昵的熟悉感在慢慢形成。
“在想什么呢?”沈冽柔声道,手指轻拂过她的碎。
夏昭衣道:“明日,我想杀了尚台宇,很想。”
“那就杀了吧。”
“不能杀,”夏昭衣轻叹,“不能放任易书荣一家独大,他们两个人可以互相恶心对方。一个疯的尚台宇,远比一个死掉的尚台宇对我们更有用。”
沈冽道:“你在为这事睡不着?”
夏昭衣顿了下,道:“方才一闭上眼,我脑中全是石塔寒殿里的那些头颅。我见了那么多尸体,也不是没见过用累累白骨砌成的高墙,但那座石殿,我觉得很难过。他们有皮肉,有眉眼,有老人,有幼童。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因刺杀尚台宇失败而被处决的。连老人和幼童都要来杀他,明知难以为之,而定要来为之。至屠人,他们被逼到了什么样的一种绝境。”
沈冽道:“嗯,他们都是英雄。阿梨,尚台宇必定会死。我指得并非寿终正寝,而是他苟活不了两年了。若是两年后他还活着,那我回来一趟,我亲手去杀他。”
夏昭衣轻莞尔,伸手抱紧沈冽:“好,就让他再苟延残喘两年。我不多想了,现在我努努力,争取睡着,我们明日还有很多事呢。”
“嗯。”沈冽垂,吻了吻她的额头。
隔日,凌黛城的官员们尤其繁忙。
一部分官员以查石塔案子为由,去一些不上不下的贵族家庭后院搜查。
一部分官员准备去城外,迎接据说是易书荣派来得送礼信使。
一部分官员备酒备菜,要招待其他几路今晚便到凌黛城来的权贵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