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千重嘲讽言语出口前,这人又淡笑着补上下句:“若是不开门,在外睡一晚也不妨事。我清楚我死不了。”
“就怕你死不了。”千重说,“你以为祭司大人对你的惩罚结束了吗?呵,明日你会生不如死,会后悔为什么不在今晚冻死算了。”
千重不仅将她此刻对外族人的恶意通过语言传递,也顺带传递了下明日外族人要面对的来自祭司的恶意。
她平日也算沉稳,今夜却并未意识到自己失了分寸,企图用话语激怒或激起这人绝望似的——想来也正常,任谁面对姐妹差点死去都不能无动于衷。
“那样也好,总比死在侄子手上强。”
这人仍是笑着:“那位阿鹊姑娘好了吗?”
“……不关你事。”千重摸向怀中的小瓷瓶,“我不会还给你,这是你欠阿鹊的。”
这人笑意渐渐淡了。
千重心道还以为是个人物,原来也会心疼这半瓶药?刚刚说不怕死啊、看星星什么的都是假话,想拿回药才是真话。
虚伪,怯懦。千重不屑:“你对我冷脸,非但换不回这瓶药,还会让我等下对你一点也不手软,拖着你脚把你拖回去,怎样?”
“这药对我而言是……”
“你不用说废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千重道,“这药是我的了。”
这人看了她半晌,微微颔首,真不开口了。
——雁娘怎么还不出来?
千重站在这人身边,感觉周围静得她心浮气躁。
让你不说你真不说了?不该再争取一下这瓶药?还有我说不对你手软的话,你也不求个情?你又不怕死了吗?
千重越想面色越难看,她深吸一口气,脚尖准确无误踢到这人侧腰,在明显感知这人看过来后,她才不耐烦道:“我不图你的药,阿鹊伤势还不稳定,得再吃两天。”
“当然,你要是从祭司大人手里活了下来……我心情好的话也能分你一颗。”
“好。”这人没再计较药的归属权,温言,“多谢你了。”
千重没回应。
过了一会,这人被绑到一块的手伸过来扯了扯千重裙摆,惹来千重凶狠瞪视:“劳烦你扶我起来,你朋友要出来了。”
“……”
千重看着勒进肉里的绳子,表情怔忪。她回过神,一言不发地弯腰扶起外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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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楼近在咫尺。
雁娘大着胆子喊了两声‘祭司大人’,惊动屋檐下挂满的黑壳小虫。它们窸窸窣窣动作起来,沿着柱子往下爬,眼瞧着是冲三人去了。
雁娘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硬着头皮想再喊两声,却被千重一拉:“大人这是让我们走,留下她就行。”
“……是,是这样吗?”
“那不然?你真想被大人养的虫咬?”
“好,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