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公主的表情极为复杂,时常不在状态,云游在神外。云舒大概能够理解她的心情,她写信劝於单归降,现在真的做到了,却有些担心自己做的是否正确吧……
隔了两日,云舒听宫里传出消息,说南宫公主要求搬出长乐宫,去跟涉安侯於单一起居住。
皇上念在他们是母子关系,而涉安侯在长安人生地不熟,南宫公主过去陪他一起住,对安抚他的心境很有好处,就允许了此事。
南宫公主搬出来那天,已是三月阳春之际,众姐妹都过府一聚,祝贺她乔迁新居。
涉安侯从叔父伊稚斜的刀下逃出来时,未能把匈奴的妻子一起救出,所以刘彻在他归降时,赏赐了他很多美人。
现在涉安侯府中,美人虽多,却没有侯府夫人,南宫公主作为於单的母亲,直接担当了侯府女主人的角色。
云舒去拜访南宫公主时,只一个人去,南宫公主瞧见了,就问道:“怎么一个人,没带雪霏过来玩吗?”
云舒知道南宫公主喜欢雪霏,解释道:“从二月初,我就给雪霏请了针线上的师父教导,让她跟她的小姐妹们一起在府中学习,也收收性子,这整个冬天她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到处撒野,比原来更让人头疼了。”
南宫公主点点头,说:“收收性子也好,只是别太拘束着孩子了,时不时的让她也过来我这边玩一玩。”
云舒就笑着点了头。
另一边,刘陵已在花厅中向众姐妹宣扬起了生意经,讲她的仙衣铺的种种事情,经常惹得人一阵阵发笑。
云舒过去时,不知她们讲到了什么事,只知众人望着她,笑的更胜了。
云舒有些窘迫的打量了一下自己,又看看众姐妹,问道:“我哪里不妥吗?”
刘陵笑着把她拉过去,说:“你妥当的很,是别人不妥当!”
原来,刘陵刚刚说起一个中层官宦家的太太去仙衣铺定制衣服,因听说云舒在归降庆祝宫宴上穿了一件带流苏的罩裙,行走之间流苏闪动,如行云流水一般引人眼球,便要定制一件有长长流苏的裙子。
“我记得你那裙子的流苏只有三寸长,可那位夫人要我给她做一件有一尺长,且上下共有三层流苏的裙子,乖乖,也不想想那成什么模样了……”
云舒听了也摇头笑了,这就是过犹不及吧,并不是说装饰的越多越长就越好看。那么长那么多的流苏,她当是穿草裙吗?
大概是说笑的声音太大,忽然有男子过来,十分好奇的问道:“母亲,这些都是你的姐妹吗?”
众人循声望去,吓了一跳,涉安侯於单不知怎么的到内院来了。
谁家女儿(上)
汉朝的规矩虽然没有后世宋明两朝那么大,可也是讲究男女大防的。於单这么不经通传突然出现在女眷的厅堂里,当即把众人吓了个不轻。
有人心道,听说太子於单已是匈奴人中比较知礼的一个,但他就是如此,只怕其他匈奴人更是不堪,不禁在心里把蛮夷鄙视了个遍。
南宫公主看众姐妹、侄女都不自在,心里也讪讪的,但於单本就是侯府主人,她只好上前介绍道:“这便是涉安侯了。单儿,来见过你的各位姨母和姐妹。”
云舒对这个丧父丢王位的太子很怜悯,觉得他虽是归降了,但是也不知能过几天的好日子。刘彻虽会顾及着南宫公主的面子,但若不是为了留他与伊稚斜抗衡,又怎会好吃好喝的供着他?
这样想着,就微微抬眼打量过去。
於单没有想象中的落魄不堪,虽然头发卷曲没有束冠,披散在肩上,但是衣衫整齐,身姿笔挺,站在那里显得十分高大魁梧,他褐色大眼睛十分好奇的打量着厅堂里的众女。
五官标志而立体,脸型如削,若不是因为皮肤有些黑里透红,云舒倒真觉得他算得上是个美男子了!
想来蒙古高原那边辐射强,这个时候的匈奴人居住条件差,多是风餐露宿,皮肤自然不会好,只怕於单这样已是很不错的。
感觉到云舒在打量他,於单竟然丝毫不避讳的打量了回来,好在云舒是他“长辈”,倒也不避讳什么。
南宫公主就在旁边介绍说:“这是你四姨母,年前刚刚成婚,你该恭贺她才是。”
於单就笑着说:“恭贺四姨母新婚大喜。”
他的腔调乖乖的,惹得屋里的人偷偷低笑。
於单比云舒年纪大,这般喊她,让她很不好意思,但是古代最讲究辈分,老翁管奶娃喊爷爷的也不是没有,她只好端坐的受了。
刘陵是个好奇心重的人,对这个匈奴外甥分外的好奇,当即走过来,说:“大外甥,听说你在家里被欺负了,不过别怕,到了咱们这儿,姨母们疼你。”
惹的一阵哄笑。
这话说的不好听,不要说於单和南宫公主,就是云舒,也觉得话中有羞辱之意。
不过汉朝百姓自来仇视匈奴人,於单又是太子,刘陵对他有挑衅之意能够理解,只是云舒怕南宫公主面子上不好过。
她一把拉过刘陵,说:“你口口声声的说疼大外甥,也不知你要怎么疼。”
眼神交错间,刘陵已明白了云舒的意思,她已比几年前懂事多了,不再是那般刀子嘴,当即弯了回来,说:“回头我就给大外甥定做几套合体又好看的衣服!”
云舒就笑着对南宫公主说:“姐姐听到了,到时候一定要派人去取,可不能让她糊弄了过去,定要选最好的布料才行。”
南宫公主感激的看了云舒几眼,让於单见过众人之后,说是有事带於单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