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不想听这个能猜得到结局的狗血故事了,毕竟这么一对烂人,这么俗套的故事,写成小说放在厕所里都没人看。
但褚凡君还在叭叭叭讲,甚至眸中陷入了越来越深的回忆。
“褚部,我们能稍微跳过这一段吗?”饶听南忍不住开口。
褚凡君看着她,“和善”地笑笑,举起手中的枪,顶在了她的脑门上。
“褚部您慢慢讲,我对您的感情经历很有兴趣。”
“……我们理所当然地离婚了,我去追求我的初恋,但她倒打一耙,在老总裁那里告了一状,”褚凡君眸中恼意更甚,“老总裁很生气,他把我一撸到底,我好几年的努力付之东流,我又变成了那个刚出大学的穷学生。”
“所以?”饶听南当着一个合格的捧哏。
“祁同伟那惊天一跪,是为了求婚;我那惊天一跪,更丢脸,是为了认错。”褚凡君哂笑一声,“就在分公司,在众目睽睽之中,我跪下认错,大概是满足了她什么奇怪的虚荣心吧,我们第二天就复合了。”
“当天,我官复原职。”
饶听南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老总裁在她心中的好印象碎得稀里哗啦。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带出了褚凡君这样的“得意门生”,在自己撒手人寰后偌大的分公司一下就变成了各方势力争权夺势的战场。
这样的人,大概也的确谈不上什么厉害。
不信你看左氏?
“我们第二次离婚是老总裁离世,我当天参加完葬礼,转身就去和她领了离婚证。”褚凡君这次笑得畅快。
“但我听说你们又要复合了?”饶听南挑眉。
“没有的事,但她的确在缠着我,在乞求我的原谅,”褚凡君面上的笑容更加扭曲,“我不会再和她有任何一点交集了。”
“所以,我以为饶助您,您也是和我一样的人。”他话锋突然一转,凝视着饶听南的面庞,“您不也一样吗?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因为左止元的任性,而被左修才一手打破?”
“我以为我们会是天然的盟友。”
他突然拉长声音,面容扭曲地咆哮着。
“但你,为什么背叛了我们!”
“因为真相大概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饶听南脖子往后缩了缩,躲过他的飞扬的唾沫,微笑着回答。
“首先,和你不同,也和祁同伟不同,我和左止元是双向奔赴,我们都确认,彼此爱着对方。第一次分手,是我犯了些错,但并不代表我们不爱了。”
“其次,左止元做不出来那种事,左修才也做不出来那种事,”她笑笑,“您昨天大概忙着跑路,没来得及看新闻联播。”
褚凡君是极聪明的人,话到这里,他就已经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么?”他冷哼一声,“那对乔言来说真是不公平,为什么左修才不捞他只捞你?就因为你和左止元有过一段恋情?”
“很显然,不是,”饶听南摇摇头,“因为我从来没有做过大肆炒作人设的事,我也没有把我的产品用户往畸形的粉圈方向去发展。”
“他从那里开始就做错了。”
“而且,左董不是没试过捞他,我劝过乔言很多次,左董也借我的口劝过很多次,甚至这次我来香江,就是想最后努力一把,捞捞他。”
褚凡君听着听着,笑了。
“原来你去香江是为了这个。”
他把玩着手里的枪,唇间带着笑,“你知不知道,乔言转手就将你卖给了苏长空,苏长空又马上告诉了我?”
“因为我和左董因为一件事,对乔言产生了误判,”饶听南眸色也有些怅然,“我们还以为,他还有些尚未泯灭的良心。”
但现在再想起来,大概只是乔言看着孤零零的小钥,想到了他跌落谷底后,他女儿可能的样子。
“我们是不是扯得太远了,”饶听南回过神来,看着褚凡君,轻笑着,“褚部,您还没说,您到底因为什么,像只丧家犬一样夹着尾巴跑回家呢?”
褚凡君对她话中的讽刺毫不在意,他只是微笑着,“刚才我的故事,讲到哪了?”
饶听南顿时有些头疼。
救命,她不想再听那个烂故事了。
“我也想不起来了,那不说了吧。”褚凡君摇摇头,“我和祁同伟不同,祁同伟的顿悟,让他决定了要一直往上爬,掌握权力后,美人,爱情,什么都有了。”
“在我看来,这太肤浅,太幼稚。祁同伟没有搞明白,权力的任性只是表象,真正的错误,来自不公平。”
他的面上带着快意,站起身,来来回回踱着圈子,手舞足蹈。
“凭什么有钱人能肆意妄为,凭什么老总裁就可以随便决定我的努力成果,凭什么他们就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我们就要任由他们拿捏?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我在顿悟之后,就下定了决心,”他骤然回头,目光炯炯地看着饶听南,一字一句,“我要打碎这世上所有的不公!”
“好志向!”饶听南高声赞叹,“那你做了什么?”
褚凡君笑笑。
“我什么都做不了。”
他慢慢走近饶听南,在她椅子前蹲了下来,面上带着扭曲的笑意。
“因为不公的根源,不在于社会形态,不在于意识形态,不在于阶级不在于贫富。”
“连原始社会,都存在着不公。”
他伸手,用力按了按饶听南额角的伤,看着自己指尖的鲜血,低笑着,“这才是不公的根源。”
“凭什么有的人更聪明,有的人更漂亮,有的人天生怎么吃都吃不胖,有的人则一出生就带了无法被治愈的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