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暮色行省来的流民都可以包容的收留,想必不会放着自己人不管。
士兵的脸上写着嘲笑。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有余,但他并没有忘记这群农夫丢下格斯老爷和他们转身逃跑的事情。
跪在地上的男人眼中一片绝望,却又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声音哽咽的说道。
“老爷,我们不想要自由……请让我们继续伺候您吧!我们可以干其他的活儿,照料这些绵羊也行,只要给我们一口饭吃,别将我们从这儿赶走……”
“是啊老爷!”
“求求您了老爷!”
其他人也纷纷跪在了地上哀求,亚伯也不自觉的跪了下来,虽然他本能的觉得这其实没什么用,那些披着铠甲的骑兵显然不是来和他们打商量的。
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骑在马上的士兵只是冷笑一声,羞辱意味十足的说道。
“想继续伺候老爷?你们也配?当初你们丢下他逃跑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感谢他的仁慈吧,他至少没把你们吊死在广场上,就像那些哥布林!”
格斯其实早就忘了这事儿,养羊只是为了多赚一些钱,毕竟最近雷鸣城的纺织业如火如荼,很久之前羊毛就供不应求了。
不过,他虽然懒得记着一群下人们的事,却并不妨碍他的手下们还记得当时的耻辱,并一直记着要将这份耻辱从这些佃农们身上找回来。
敢向强者拔剑的那是勇者,但在场的人显然都不是那样的人。
看着像丢了魂一样的佃农们,那士兵撇了撇嘴角,嘲笑道。
“当然,你们身上要是能长出羊毛,也可以留下来。”
周围的士兵们出笑声,就连他们骑着的马儿都打着响鼻,像是笑了出来。
老亚伯低着脑袋,就像死掉的人一样,嘴里说不出话,大脑一片空白。
他会养牛,会养猪,但唯独没有养过羊。
其实会又怎么样呢?
照料动物是需要人的,却用不到那么多人,最后机会还是会留给手脚麻利、头脑灵光的年轻人……
况且,英明的格斯男爵做事可不会这么潦草,尤其是关于钱的事情。
那位老爷在从东边的王国进口这些绵羊的时候,特意买了几个懂怎么放羊的奴隶回来。
那几个奴隶根本花不了多少钱,也就是少几头羊的事情……
宣布完了领主的命令,骑在马上的士兵们便将聚在一起的人群驱赶了。
其实也用不着他们驱赶。
春耕的种子没有送来,这些佃农干等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对着土地呆。
这一刻亚伯终于隐隐约约的意识到了,爱德华陛下的法律保护的到底是谁。
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仿佛看到熟悉的田地被栅栏圈起,羊群取代了庄稼,所有的辛劳化为乌有……包括他偷偷开垦的那些菜园。
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里。
直到他满面愁容的妻子用粗糙的双手抓着他的胳膊,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对他说话,才将他从那堆满腌黄瓜的梦里摇醒了过来。
“亚伯,我们该怎么办?要是没有了土地,我们还能去哪?”
“我……不知道。”
亚伯的胸中憋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无力地吐了出去,苦笑着说道。
“也许去雷鸣城找个活儿?镇上的冒险者说那里工作多的是,只要肯卖力气,怎么也不至于活不下来……”
他去过那里几次,倒是个好地方,就是什么东西都要钱,而且不便宜。
他的妻子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只是抓着他的胳膊絮絮叨叨,就仿佛他是那个恶人。
“他们怎么能这样?!我的父亲,我的爷爷……我们一家人世世代代都在为格斯家种地,他们怎么能说不要我们就不要了……”
亚伯轻轻拍着妻子的肩膀,安慰地说道。
“至少……老爷把这些农具留给我们了,还有那些锅碗瓢盆,他说我们可以随意处置土地上的东西,作为对我们的补偿。”
他也不知道那能卖多少钱,但应该是能卖一些铜币的。
至少格斯老爷没把这些东西也收走。
“谁要这些破烂!”他的妻子歇斯底里的叫着,就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哀嚎。
屋子里的孩子们不敢作声,都闭着嘴,只是偷看着忽然间老了许多的父亲。
他们也不知道生了什么,只觉得忽然之间,整个天都塌了……
——
(感谢“北方的狗”的盟主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