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把我的子宫摘了。”
&esp;&esp;王耀给她梳头发的动作停滞了。
&esp;&esp;“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我说?”摩挲着她的头发,王耀痛苦极了,“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好不好?”
&esp;&esp;“如果女人的原罪是子宫,那我把它摘了;如果女人的原罪是脸蛋,那我把它划破,不要伤心,王耀。”阿桃平静的说。
&esp;&esp;他一直在等她。从她回家的二十九岁,他的三十四岁开始等。
&esp;&esp;伊万陆陆续续来过几次,他也一直在等她。
&esp;&esp;直到有一天,孤儿院的新来了一个孩子,孩子开口叫她奶奶时,阿桃这才意识到,自己老了。
&esp;&esp;她会在孩子们成人的时候把他们放出去,叫他们自己去做事,有空回来看看就好。
&esp;&esp;只留下来几个残疾的,智力障碍的孩子。这些孩子放在社会上也会遭受社会的歧视、毒打,她便留下来了,人老了,体力跟不上了,也需要他们做体力活了。
&esp;&esp;“咦。”
&esp;&esp;有一天,王耀气喘吁吁地拖着一大堆东西出现在她面前。
&esp;&esp;“怎么了?”
&esp;&esp;“我退休了。”他说。
&esp;&esp;“啊?”
&esp;&esp;“打完印度人了,帮助完越南人了,光荣退休!”他伸出了手,“我之前还是个需要上战场的,现在我都远离前线指挥了。”
&esp;&esp;“我为国家奉献了大半辈子,青春、年华全给了祖国,现在我退下来了,该每天陪你啦。”
&esp;&esp;“喔,没事,我也有自己的事业要做。当个院长挺轻松的,照顾孩子们很有趣,我还可以赚翻译的外快……你哭了?”
&esp;&esp;半百已过的中年人眼睛里闪着光,“我很对不起你。”
&esp;&esp;每次想起来,他就想抽自己几巴掌。
&esp;&esp;他到底做了什么啊。
&esp;&esp;她得有多恐惧、多痛苦阿。
&esp;&esp;这全是他带来的。
&esp;&esp;“我不觉得你会原谅我,但是请你让我陪着你,你不在我身边,我会发疯的,可以嘛?”他小心翼翼的问。
&esp;&esp;啊,她也有满头白头发了。
&esp;&esp;但是人还是一样的,从一个温柔的姑娘,变成一个温柔的嬷嬷了。
&esp;&esp;“可以啊。”阿桃想了想,“又没什么大事,你的体力还可以干活么?体力活?”
&esp;&esp;“能的。”
&esp;&esp;“那就进来吧,你是将军?”
&esp;&esp;“不是,就是个校级。”
&esp;&esp;“那你好没用哟,人家们三十多全是少校了,你看看你,快六十岁了,还是个校级。”她随口说。
&esp;&esp;被嫌弃到的男人打击到了,“一般校级不得四十五往上?”
&esp;&esp;“我又不懂。”阿桃理直气壮。
&esp;&esp;“好吧,我是大校。”王耀说。
&esp;&esp;“那还是校级啊。”
&esp;&esp;他快被气晕了,“大校在西方就是准将。”
&esp;&esp;“啊,还是有点……”
&esp;&esp;“你打我干嘛!”
&esp;&esp;王耀收回手,没关系,一想到他可以下半辈子陪着她,一起变老,他的心就回到了二十岁,像个毛头小子,雀跃不已。
&esp;&esp;————
&esp;&esp;然而这时光仅仅过了两年。
&esp;&esp;一场席卷全国的动乱来了。
&esp;&esp;王耀被人带走的那天,眼皮一直在跳。
&esp;&esp;来人一开口就是,“王耀,中南海方面想见你。”
&esp;&esp;他冷冰冰的说,也没有喊同志。
&esp;&esp;“我可以,”他想带她一起回。
&esp;&esp;“不可以,不能带女眷。”
&esp;&esp;“没关系,去吧去吧。”阿桃打了个哈欠,“我去收拾他的东西……”
&esp;&esp;“不行,现在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