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恶毒刻薄,愚蠢狂妄,更兼大逆不道。
若搁在往日,柳清雅早已柳眉倒竖,厉声呵斥,甚至家法伺候了。
然而此刻,她神色竟无半分波澜。
那石像幽冷的眼窝仿佛在她心底投下一道笃定的阴影——快了。
只待借得这石中“尊者”之力,为她这愚钝的儿子开窍启智,眼前的种种不堪便如浮云蔽日,终将消散。
待到那时,灵智开启的李念安,自会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当藏。
眼前这粗鄙不堪、惹人耻笑的蠢话,不过是朽木未雕前的最后一点残屑,又何须此刻动怒,徒增烦恼?
柳清雅端坐如仪,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袖口的金线牡丹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仪:
“与读书无关。”
她先断了儿子的胡思乱想,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道:
“这几日,你且安分些,只待在府里便是。
若实在闷得慌,非要出去透气……”
她语放缓,每个字都清晰地敲在李念安心上,继续道:
“也须提前知会为娘一声,道明去向。
再者………”
她加重了语气,接着道:
“外出的时辰,断不可过一个时辰。
若有违背……”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那短暂静默中蕴含的压力比言语更甚,再开口时,已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警告,道:
“那你下个月的月钱,便分文也别想拿到。”
“分文也别想拿到”这几个字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李念安那点侥幸。
他脸色一变,顿时急了,也顾不得什么仪态,忙不迭地连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急切与讨好:
“娘!不出去!
孩儿保证不出去!
这几日孩儿定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待在自个儿院里,哪儿也不去!
您可千万不能扣孩儿的月钱啊!”
他像是怕母亲不信,又急急补充道,带着点可怜巴巴的市侩,道:
“孩儿那点体己,全仗着这点月钱支应呢!
孩儿还眼巴巴指望着存够了,去西市淘换一只会学舌的漂亮鹦鹉回来解闷儿呢!”
柳清雅看着儿子这副市侩又畏缩的模样,心中并无波澜,只淡淡道:
“好。
只要你谨记为娘的话,安守府中,不背着我私下溜出去,你的月钱,自会一个铜板不少地按时给你。”
她目光扫过他手里那碍眼的死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弃,道:
“放下你手里那些腌臜物,出去吧。
娘这里,还有要紧事需处置。”
闻听“月钱不少”的保证,李念安如蒙大赦,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连忙应道:
“哎!好嘞!娘您放心!孩儿这就回房,绝不扰您办正事!您要有事吩咐,随时差人来唤孩儿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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