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中唯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嘶吼——
回府!立刻回到婉婉身边!
程管家三人依旧僵立原地,空洞的眼神深处或许掠过一丝被彻底无视的、扭曲的绝望,但他们的身体,却只能如同最尽职的傀儡,无声地“目送”着李牧之那悲痛欲绝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县衙与李府相隔不过数条街巷,距离本不甚远。
李牧之悲恸之下,足下力,狂奔如风!鹄袍衣袂翻飞如墨云,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矜贵从容?不过片刻功夫,他已然自县衙冲至李府那熟悉的朱漆大门前!
府门值守的小厮只觉眼前一花,一道裹挟着悲怒狂风的身影已疾掠而入!
他甚至来不及看清来人面目,更遑论躬身行礼。
李牧之对其视若无物,身形毫不停滞,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箭矢,带着一股焚心的焦灼与绝望,径自朝着陆婉婉所居的院落方向,足狂奔而去!
他穿月洞门,过九曲廊,对沿途惊愕驻足的下人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心中唯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灼烧,驱使着他每一块肌肉、每一次喘息——
婉婉!他的婉婉!
李牧之的身影如一阵裹挟着悲风的箭矢,猛地冲进了芳菲院!
目光所及,院中青石板上,小玉与钱婆子二人被粗麻绳紧紧捆缚,如同待宰的牲畜般,姿态屈辱地跪伏在地。
她们低垂着头,身躯微微颤抖,却不敢出丝毫声响。
然,此景于此刻的李牧之而言,不过是掠过眼底的模糊背景!
他视若无睹,充耳不闻!那双被巨大悲痛灼烧得通红的眼眸,死死锁定的唯有前方——那扇紧闭的、象征着陆婉婉最后归宿的房门!
脚下毫不停滞,李牧之带着一股近乎踉跄的急迫,无视了跪地的两人,无视了满院的狼藉与血腥气,他的世界,在踏入这院落的刹那,便已坍缩至那方寸之间——婉婉所在的房间!
他几乎是撞开了房门,身影瞬间没入那片承载着他所有哀恸与绝望的昏暗之中。
柳清雅与杨嬷嬷正默立于陆婉婉床畔,然此刻的李牧之,眼中何曾有她们半分存在?
他如癫似狂,径直掠过两人身侧,带起的风甚至拂动了柳清雅的裙裾!他的全部心神、所有目光,皆死死钉在床上那具无声无息的躯体之上!
踉跄扑至床前,李牧之颤抖的双手,终于触碰到那朝思暮念、此刻却冰冷刺骨的人儿。
映入眼帘的,是陆婉婉那张曾经温婉动人、此刻却惨白如金纸、再无半分生气的容颜;是额角那处狰狞可怖、已然凝固了暗红血痂的致命创口;是那具在他怀中、无论他如何用力拥抱,也再无法汲取到一丝暖意的冰冷身躯!
“婉婉——!”
一声破碎的悲鸣卡在喉咙深处。
指腹触及的冰冷,如同万载寒冰,瞬间沿着手臂窜入心脏!那冰冷的触感,混合着视觉中惨白的容颜与刺目的伤口,化作无数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入李牧之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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