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纯哭得梨花带雨,她不敢去拉周贺南的手,但身体却近乎黏在了他身上。
“阿南,司机安排好了,你们先过去。”徐婉仪脸色不佳,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了发脾气的模样。
“那林缦……”
“你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吗!”时间紧迫,徐婉仪不由分说地将周贺南推了出去。
躲在走廊尽头的林缦很有分寸,一直没有出去给人难堪。她靠在大理石墙砖上,凉意透过西装钻到皮肉下。
她想来想去,还是给梁至新发了一条信息:“梁医生,3的病人是不是突发情况?”
和周贺南简直一模一样。
林缦最终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比潘多拉的魔盒要好一些,至少,她是知道一切后果的。
门有些老旧,移动的时候会发出“吱呀”的声音,刺耳得如同一把利刃。林缦抓着自己的手掌心,尽量维持面上的温柔。只是为了晚宴特地准备的纤细高跟和华丽礼服都与这间充满童心的病房格格不入,她怎么都觉得自己就是那手持利刃的巫婆,并且下一秒就要残忍地砍向面前的四口之家。
如果真是巫婆就好了。
她就能诅咒他们生生世世永驻地狱。
周贺南显然因为她的出现而慌张震惊,可居然也有一分坦然。纸是包不住火的,不如任由大火纵情烧一把,烧到空气尽绝,也就了了。
他放下手上的小儿子,愧疚地走向林缦。
“缦缦。”他仍用着亲昵的叫法,想要去抓林缦的手却落空了。
“我可以抱抱他吗?”林缦走到了不足白天的小孩子身旁。他虽然生病,但营养不错,整个人都肉乎乎的。
方纯见周贺南不说话,母鸡护食般拦在了小孩子的床前。
“当妈妈真伟大。”林缦和方纯其实差不多高,但今天穿了高跟鞋,便让林缦有了俯视的机会,她一边摇头一边凑近方纯,“好无辜啊。周贺南骗你上床的时候是不是说自己单身,或者和我已经私下离婚了?”
“没有!”方纯护着周贺南。
“噢。”林缦笑了笑,“那就是你不要脸了。你说,你的小孩得病是不是你的报应啊!”
“不不不!”林缦又自己否认道,“是你们两个的报应。不能只怪你一个人。”
“林缦。”周贺南说道,“这件事情我会回家跟你好好解释的。”
“你解释得清吗?要是解释得清,你能瞒我到今天。”林缦当场甩了周贺南的手,脸上的怒意是周贺南从未见过。
“我刚刚在外面不小心听到孩子身份的问题,怎么说现在我也算是小孩子的半个妈妈,我也不能平白无故有这么半个儿子,周贺南!”她扬起眼角,对着周贺南一字一句说得明白,“你要是有时间,明天我们办完离婚你就跟她去办结婚。”
“林缦姐,我没有想过要抢走贺南哥……”
“没有?你敢拿你儿子的命发誓吗?”
“我就是为了两个儿子才不得不……”
“够了,我是蠢,但没蠢到这个地步。你什么来历,什么心思,我觉得我猜得八九不离十。”
“不,我是真的爱着贺南哥。”
“方纯啊,别再用这个表情。”林缦鄙夷地看着她,然后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继续说道,“你跟方静姝真的一点、一点点都不像!”
“我……”
“你闭嘴!”周贺南终于忍不住打断,他拉过林缦,不想要任何一个人再挤到他和林缦的关系中,“缦缦!”
“别碰我。”她嫌他恶心,从知道的那天起就无比地恶心。今天终于能不加掩饰地表达,能将眼神变成子弹、言语变成刀子,接连不断地伤害他的痛处,她觉得真是痛快淋漓。
“明天一早民政局开门就离婚,你答应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了。”
“林缦,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
“我如果够冲动,你可能早就死了,周贺南。”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心中苦闷,他却有口说不出。周贺南只能抓着林缦的手死死不放。
“好,你说,当着你情人和你小孩的面,事情到底是怎么样?”
“缦缦,你能不能不要逼我。”
林缦听了只想冷笑:“是谁逼谁?难道方纯逼你跟她上床吗?还是说这个小孩子不是你的,我们逼着你承认?还有那个!”林缦指着角落另一张小床上的孩子,他应该有四五岁大,头发茂密乌黑,和周贺南简直一模一样。
他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周贺南所谓的纯情专一,原来只是林缦一厢情愿的臆想。很多年前,几乎就是在林缦说完永远不干涉的时候,甚至也许在那之前,人家就有了新欢。
“周贺南,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当她失去孩子的时候,另一个女人正在替周贺南孕育孩子。真是天字第一号笑话,林缦问着问着自己都快气哭了。
可她不能哭,在背叛她的人们面前,每一滴眼泪都如同自扇耳光。林缦咬着嘴唇,因为过于用力甚至起了血色:“趁我还算冷静,到此为止吧。”
“缦缦。”周贺南此刻的心就像被人放在砧板上反复碾压,林缦痛一分,他也痛一分,“你明明知道我最爱的人是你。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会处理好的。”
“我不相信。”她这辈子都不会相信周贺南了,她甚至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相信男人。
有时林缦真的感觉离谱,认识十二年,结婚五年,竟然像是从未相知过。他居然还要和她谈爱?
“周贺南,放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