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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6章 烽火红颜 涅盘之刃再指前锋（第1页）

残阳如血，浸染了边关的天空。呜咽的风卷着沙尘，掠过伤痕累累的城墙，出如同亡魂低语般的声响。箭楼之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一张张苍白却逐渐恢复血色的脸庞。

李雪柔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呆呆地立在中央，眼睛像被磁石吸引住一般，缓缓地扫过那些熟悉的身影。这些姐妹，有的她曾与之并肩作战，有的她曾与之促膝长谈，然而此刻，她们却都像是隔着一层生死界限，变得如此陌生。

张梅，那个来自山东的姑娘，性格豪爽，笑声总是那么爽朗。可如今，她眉头微皱，仿佛梦中还在与敌人激烈厮杀。李雪柔不禁想起她们一起在战场上的日子，张梅总是冲在最前面，毫无畏惧。

小翠，那个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贴心小丫头，此刻脖颈处厚厚的纱布让人不忍直视。但与记忆中那断裂扭曲的惨状不同，小翠的胸口有微弱而坚定的起伏，这似乎是在默默地诉说着生命的奇迹。李雪柔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小翠一定是顽强地战胜了死神。

还有刘芳，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箭术却精准如神的姑娘。她的手指甚至还无意识地蜷缩着，仿佛手中仍紧握着那张夺命的长弓。李雪柔仿佛看到了刘芳在战场上冷静射箭的模样，每一箭都如同流星划过夜空，准确无误地射中敌人。

五十个鲜活的生命，五十张曾经在她眼前失去光彩的面容，此刻都静静地躺在那里，呼吸均匀，生机渐复。李雪柔的心中五味杂陈，有庆幸，有感动，也有对生命脆弱的感慨。

“是林瑾妹妹用了她们林家的秘药‘起死回生丹’，还有她林家的不传秘法，不仅救了你，还救了你的所有姐妹！”慕容宁燕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带着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深深的敬佩。

“起死回生丹……”李雪柔喃喃自语，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不是没有听过江湖上传闻的奇药，但从未想过，竟真有能逆转生死、将整支濒临覆灭的小队从鬼门关拉回来的神物。更让她震撼的是林瑾的这份情谊与魄力，林家秘药与秘法，必然是无价之宝，她竟如此毫不犹豫地用在了她们这些边关女兵身上。

一股滚烫的暖流从心底涌起，迅蔓延至四肢百骸。那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是死而复生的激动，更是沉甸甸的感激与责任。她李雪柔何德何能，能让姐妹们一同归来？又有何颜面，在承受如此恩情之后，不振作起来？

她缓缓走到小翠身边，伸出手，轻轻拂开小翠额前汗湿的碎。触手温润，是生命的温度。小翠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出一声细弱的梦呓：“队长……小心……”

李雪柔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酸涩与坚毅交织在一起。她猛地站起身，目光变得锐利如刀，扫过在场每一个沉睡的姐妹。她们的脸庞，有的清丽，有的娇憨，有的英气，有的温婉，平日里，她们是军营中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有着女儿家的细腻与爱美之心，会在难得的休息时偷偷描眉画鬓，会分享一块珍藏的点心，会因为一点小事而笑靥如花。

但此刻，即使在沉睡中，她们眉宇间依然残留着战斗的疲惫与坚韧。她们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她们是历经战火淬炼的铿锵玫瑰！她们曾在沙场上挥洒汗水与鲜血，曾用柔弱的肩膀扛起保家卫国的重担，曾用手中的刀枪证明，女儿之身，亦能顶天立地！

“姐妹们……”李雪柔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我们回来了。”

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烛火映照下，她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那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一种重获新生的炽热。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召唤，又或许是身体的本能苏醒，第一个醒来的是张梅。她猛地睁开眼睛，眼神还有些迷茫，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挂着她的弯刀。触手空空，她才惊觉自己躺在地上。

“嘶……”她想坐起来，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别动！”李雪柔快步上前按住她。

“队……队长？！”张梅看清眼前的人，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你……你没死？我……我也没死？”她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龇牙咧嘴，“哎哟！是真的！不是做梦！”

她的大嗓门打破了箭楼的宁静，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激起了连锁反应。

“嗯……”刘芳也幽幽转醒，她的眼神比张梅要沉静许多，但当她看到李雪柔，看到周围熟悉的环境和其他沉睡的姐妹时，眼中也闪过一丝剧烈的波动。她动了动手指，感受着身体的存在，随即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那双手，不久前还在拉弓射箭，还在与敌人搏杀。

小翠也醒了，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看到李雪柔近在咫尺的脸，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队长……呜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丫头，哭什么，”李雪柔擦去她的眼泪，声音温柔却带着力量，“我们都回来了，都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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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接一个，女兵们陆续苏醒。短暂的迷茫、震惊之后，是死而复生的狂喜和对彼此的深切关怀。

“张梅！你个夯货，没死就好！”

“刘芳，你的胳膊怎么样了？”

“小翠，脖子还疼吗？”

问候声、低泣声、压抑不住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复杂情感。狭小的箭楼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名为“生机”的气息。

李雪柔等到大部分姐妹都清醒过来，才缓缓走到房间中央，目光如炬，扫过每一张泪痕未干却重新焕生机的脸庞。

“姐妹们，”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让喧闹渐渐平息下来，“我们都活下来了。”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郑重：“我们能站在这里，能再次看到彼此，不是因为我们命大，而是因为林瑾妹妹！是她，用林家世代相传的秘药‘起死回生丹’，用她们家族的不传秘法，将我们从阎王爷手里抢了回来！”

“林瑾妹妹？”女兵们脸上露出困惑和感激之色。她们大多未曾见过这位传说中的林家小姐，但这份救命之恩，重于泰山！

“没错！”李雪柔斩钉截铁地说，“这份恩情，比山高，比海深！我们李雪柔小队，欠她一条命！欠林家一份情！”

她的目光变得锐利而坚定：“但我们不能只想着恩情！我们是大靖的军人！是镇守边关的战士！我们的命，是林瑾妹妹救回来的，但我们的职责，没有变！我们的战场，还在前方！”

“队长说得对！”张梅第一个响应，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那些狗娘养的蛮族！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姊妹！此仇不共戴天！”

“对！报仇！”

“我们跟他们拼了！”

“我们还能打！”

压抑在心底的悲愤、仇恨与军人的荣誉感被瞬间点燃，女兵们群情激昂，纷纷附和。她们刚刚从死亡线上爬回来，对生命的可贵有了更深的体会，但这并没有消磨她们的斗志，反而让她们对敌人的恨意更加刻骨，对守护家国的决心更加坚定！

李雪柔看着姐妹们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心中甚慰。她要的就是这种气势！

“很好！”她满意地点点头，“我知道，大家身上还有伤，身体还很虚弱。林瑾妹妹的丹药神妙，但也需要时间恢复。但是，军情不等人！蛮族贼心不死，必然会趁我们新败、士气低落之际，动新的进攻！”

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望向城外漆黑的远方，那里，似乎潜伏着无数饥饿的野狼。

“将军有令，三日后，我军将组织一次反击，目标是拔掉蛮族设在黑风口的前哨据点，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为后续的防御争取时间。”李雪柔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众人，“而我们李雪柔小队，再次被任命为——前锋！”

“前锋？！”

这个词像一块巨石投入水中，激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前锋，意味着最危险的任务，意味着要面对敌人最猛烈的炮火，意味着九死一生！她们刚刚经历过一场惨败，一场濒死的体验，现在又要去做前锋？

一些女兵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恐惧，这是人之常情。死亡的阴影，并非那么容易驱散。她们的脸庞，依旧是那样精致，那样带着女儿家的柔美。有的姑娘眼角眉梢还带着未脱的稚气，有的脸上甚至还残留着淡淡的疤痕，那是过去战斗留下的勋章，此刻却也提醒着她们战争的残酷。

李雪柔将她们的神情尽收眼底，她没有斥责，也没有催促。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们，然后，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知道，前锋意味着什么。我也知道，大家刚刚从鬼门关回来，对‘死’这个字，比任何人都要敏感。”

她走到一面残破的铜镜前，镜中映出她自己苍白却坚毅的脸。她抚摸着脸颊，那里曾沾染过血污，也曾流过泪水。

“我们是女人，”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我们有爱美的心，我们会害怕，会疼痛，会流泪。我们的脸，或许不够粗糙，我们的手，或许还残留着一丝细腻。我们可以在无人的时候，卸下所有防备，做一个普通的女儿家。”

她转过身，目光扫过那些精致的容颜，那些或娇俏、或温婉、或英气的脸庞，在烛光下，仿佛蒙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