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见萱自也不明显地看了去,看着?长孙曜长明两人,目光又遥落在长明髻上金簪,虽隔得远,但她?一眼瞧出?那支金簪是长孙曜西陵择选宴时,亲为长明簪上的那支。
长孙曜已有这样的太子妃,岂能还有旁的女子能入长孙曜的眼。
那方楼阁之上。
长明见得长孙曜接了太后?回来,心下欢喜,太后?不露声色地避开至姬神月旁,长孙曜阔步至前。
太后?和姬神月不约而同垂下视线偷瞧,便见长孙曜掩在广袖下的手伸了过?去,牵住长明的手。
夜宴设在西陵湖主殿,待得夜宴开韩清芫才又再见得长明,今夜长孙曜生辰宴,京中世家都在此?,便是久未露面的长孙无?境也现了身,韩清芫惊讶之余多瞧了一眼高座之上的长孙无?境,但也便瞧了那一眼,便又将视线投向?了长明。
韩清芫方在湖旁没有看清,这方才瞧清长明眉间点了颗小?小?的朱砂痣,那双极其漂亮的浅琥珀色眼眸间的一点朱砂,衬得那眸子越发透亮,似清冷又妩媚的神女,雪肤绯衣艳杀四方,惹得人频频偷看,可又叫人不敢直视,尤其是瞧得长明身旁的长孙曜,众人更不敢往长明那处看去。
长明长孙曜起身离开之时,殿内大多人都觉察到了两人的离开,但没有人敢说及,李翊同裴修也只是安安静静地待着?。
华美动听的舞乐未有片刻的停断,殿中人的心思不尽都在此?间。
长孙无?境乌眸微垂,淡漠看着?殿中舞乐,眼中却无?那些身姿曼妙的美人,蓦然冷声:“你这么厌恶朕,为什么还要爱太子,没叫他?同一个傀儡一样活着?,他?可是生了一双同朕一模一样的眼睛。”
姬神月端着?金爵睥向?身侧长孙无?境,只觉荒谬至极:“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才叫她?听到这样荒谬的话,莫不是她?这才喝了两杯酒就昏头了不成?。
长孙无?境侧身看向?姬神月,那双乌黑的眸子复杂难辨,他?没有辩言,只是沉默地看着?姬神月,叫姬神月越发觉得长孙无?境是发了什么疯,才问得出?这话。
姬神月一手端爵,垂着?无?情的眼眸睥着?长孙无?境,漠然又饮半杯酒,她?瞧出?长孙无?境这双眸子里并无?醉意,眼底的傲慢冷漠毫不遮掩,便这般冷冷地看着?他?。
“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不也没像傀儡一样活着?,只有傀儡才会生出?傀儡,我?的儿子生来便是帝王,你说这双眼睛又是什么意思?”
她?冰冷的目光在他?那双眸子停留片刻。
长孙无?境久久看着?姬神月,忽地冷笑挑眉,姿态舒展地倚座,凤眸乌瞳,好不讽刺:“你看朕的时候这样厌恶,你看着?他?的时候,就不觉得烦吗?你的儿子?他?便不是朕的血脉了?”
殿中众人瞧得两人在说话,但听不清楚两人说着?什么,只觉两人面上冷得骇人,眉眼唇间的冷笑叫人心底发寒,二人虽未动手,却是剑拨弩张。
二人不惧殿中偷偷投来的愕然眼神,仍旧我?行我?素。
姬神月凝视他?,冷漠再道:“你太看得起自己,他?从不像你,这个时候认什么儿子,要真想做个父亲,就安安静静去死。”
长孙无?境眸底一暗,却是不屑:“你迫不及待要朕入皇陵,但是不要想得太早,朕从不认输,就算死,也要震天动地。”
姬神月倾身至前几分,一掌落在长孙无?境颈后?将他?往身前拉,一掌落在他?胸前,长孙无?境低眸冷看一眼,抬眸对上姬神月冰冷的眼眸。
姬神月这般了然,冷笑:“原来是好的差不多了。”
长孙无?境伸手还未推开姬神月,却叫姬神月先推了甩开,姬神月倚案冷眼向?他?。
“再叫我?听到这些疯言乱语,杀了你。”
长孙无?境敛眸冷看姬神月,不屑轻笑,起身离开。
长孙曜叫长明带去先头的楼阁,待登六楼,饮春薛以等人便止步候在此?。
长明拉着?长孙曜一步两三阶,往楼上小?跑,七楼露台等候的宫人见着?二人行礼便退,长明快步拉着?长孙曜绕过?露台摆的屏风。
屏风之后?设了一张案,案上菜肴冒着?热气,是刚备的,另置小?炉煮茶热酒,此?外?还设炭炉八个,华灯十数,虽是寒冬,却又叫她?这屏风炭炉供着?,不甚冷。
又见一案置绛色角弓一把,绛色羽箭一筒。
“其实我?昨日不是同李翊裴修他?们赏梅去了。”长明取弓箭偏过?脸看着?他?笑,“若要赏梅,这冬日里的第一场梅,我?必是与你同看。”
长孙曜心口一颤,望着?她?呆呆问道:“那你昨日去哪儿了?”
“这个吗……”长明卖着?关子,收了视线不说完话,一箭探进炭炉。
呲地一声,绑着?火石的箭头倏地跃起一团火,长孙曜跟在长明身侧,长明手执角弓火箭阔步向?阑前,一箭跃上弓弦拉开弓弦,箭上跳跃的火光照得她?面上越发鲜活起来。
火箭离弦,化作一道流星飞向?湖中未燃的金色兰花湖灯,顷刻燃起金色兰花湖灯,嗖地一声,一道火星窜上夜空,绽开万千烟火坠落。
紧接着?自湖中湖四面嗖嗖嗖地响,成?百上千颗烟火骤然升空,绽得万紫千红,片刻不停。
长明背着?万千烟火,温柔了眉眼。
“昨日我?在偷偷搬烟火入西陵湖,没准人告诉你,金廷卫都听了我?的话,没有禀给你。这些都是我?偷偷安排的,便是要给你过?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