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俩字儿。
“不松。”
就跟俩烧红了的钉子,被人硬生生钉在了礼铁祝那张白纸一样的魂儿上。
可这纸,太白了。
白得让他自个儿瞅着都慌。
他忘了这俩字儿是打哪儿来的了。
也忘了,为啥非得是这俩字儿。
他就像个刚出厂的机器人,出厂设置里头就刻了这么一条傻逼呵呵的指令,攥紧了,别撒手。
为啥攥着?
不知道。
攥着有啥用?
不知道。
他这会儿,连“知道”是啥滋味儿都给忘了。
他就是个执行指令的空壳子。
一个抱着一截不知道是啥的“热木头”,手里头还攥着另一截不知道是啥的“凉木头”的,活着的,尸体。
没有过去。
没有将来。
甚至连他妈的现在,都变得那么不真实。
他觉着,自个儿就这么攥下去,一直攥到天荒地老,攥到自个儿这身臭皮囊烂成了渣子,也挺好。
没啥不好。
因为他已经想不出来,有啥事儿,是比“不好”还“好”的了。
可那条该死的,长了九个脑袋的破泥鳅,好像觉着,他还不够惨。
它觉着,光把他擦成一张白纸,还不过瘾。
它得把这张纸,也给烧了。
最后一个蛇头。
第九个。
终于,慢悠悠地,从那片无尽的黑暗里头,抬了起来。
这个蛇头,跟前头那八个,都不一样。
它不是黑的,不是白的,也不是红的绿的。
它……是“无”色的。
就好像,那块儿地方,啥也没有。
可你就是“知道”,那儿,有个脑袋。
一个由“虚无”本身,捏出来的,脑袋。
它没有眼睛。
可当它“瞅”向礼铁祝的时候。
礼铁祝那张白纸一样的魂儿上。
那俩刚刚才钉上去的,烧红了的钉子——“不松”。
旁边,突然又多出来一行,更他妈的清晰,更他妈的要命的字儿。
“为啥呢?”
简简单单三个字。
就这三个字,像是一桶冰碴子,从礼铁祝的天灵盖,“哗”一下子就给浇下来了。
他那颗,已经停止了转动的,不悲不喜的,生了锈的陀螺心。
又一次,动了。
不过,不是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