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经理果然是女中豪杰,”周聘之突然接了话,疑惑道,“事情闹这么大,总得给公众一个说法,就是不知道,白经理准备怎么做?”
我瞄了眼周聘之,平静道:“等会周经理就知道了。”
“庭柯,你说呢?”
听到提问的周庭柯朝我又朝我投来了一个犹豫的眼神,没有立即做回应。
似乎是想给我考虑的时间。
而元天野也同样反对,却被我一个眼神给制止了,下一秒,我斩钉截铁道:“周总,请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周庭柯听到这话后又担忧地看了我一眼,迟疑片刻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十分钟后,我们一行人出现在了记者招待会上,面对镜头,我先给所有人鞠了一躬,带着歉意道:“很抱歉这些天因为我个人的事情占用了公共资源,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也有些始料未及,原本我以为沉默就能平息一切,现在看来并不行。”
说到这,我停顿了两秒,脑海里浮现出不久前尤赫发来的照片,照片里,囡囡人已经抵达京郊的疗养院,坚定道:“首先,对于梅丁记者的诽谤,我将不惜一切代价追究他本人的法律责任。”
这时候有记者提问:“白小姐,既然你要追究梅丁的法律责任,请问你能拿出什么证据来佐证他的说法并不真实呢?”
我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深吸一口气道:“原本这件事,我是不想对外公布的,因为这涉及我最亲近的亲人,我的姑姑和姑父,他们一个跛脚,一个结巴,年近半旬的时候走到一起,但一直无所出,所以最后他们做了一个决定,就是领养了梅丁口中的一个女孩。”
说完,我将领养证明拿了出来,并解释说,“这是领养手续的复印件,我不知道这位梅记者是出于什么心思站出来诽谤我,但如大家所见,他所说的,都是假话。”
文件是真实的,手续也是合法合规,我瞄了一眼跟警员站在一起的梅丁,说,“请问梅记者的爆料,有什么证明吗?你说你去了医院,哪家医院,有住院记录吗?或者,有哪位妇产科医生能够证明你的说辞呢?”
梅丁被我的一席话问得一愣一愣的,他张张嘴,说,“医院里有记录,说你曾经住了大半个月的院。”
我扯着嘴角问:“医生说我住的是妇产科吗?”
梅丁答不上话了。
答案他不清楚,我自己是清楚的,因为那半个月,是我人生里最至暗的时刻,也是我自己用水果刀,狠狠地切向手腕,在鬼门关饶了一圈时。
闹剧戛然而止,曾智做了最后的总结:“现在证据就摆在眼前,孰是孰非,相信大家心底都有了判断,在此我们提醒广大网友,一定要理性吃瓜,别再给无辜者带来伤害……”
半小时后,记者招待会顺利结束,元家的律师也到了现场,正和元天野与警员沟通和解事宜,我则站在一旁等待。
这时周庭柯和曾智突然走了过来,他瞄了我一眼后道:“白经理今天的表现很精彩。”
我浅浅一笑,没应声,心口却揪作一团。
直觉告诉我周庭柯这种时候来找我定然有别的目的,果不其然,下一秒,我便听到他问:“白经理方才在记者会上说到的领养故事我深受感动,就是不知道,这个被领养的小朋友,今年几岁了?”
眼皮子突突地跳,我掀了掀眼皮,清晰地看到了男人眼底的期冀。
我淡淡道:“两岁多了。”
我想过今天的记者招待会可能会有变故,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故!
镜头里,骂我的是一位约莫三十左右的男子,他脖子上还挂着记者证,写着梅丁二字。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过瞬间的功夫,原本和谐的场面便变得混乱不堪。
“大家听我说,我说的这些内容都是有依据的,”梅丁对着镜头咆哮,“这两天我去了白音洛的老家蚌城,走访了她四周的邻居,其中有邻居爆料白音洛在老家时期曾有很明显的孕吐反应,不久后就去了县医院产下一女,现在这位私生女就在京港,大家千万不要被她的表面给欺……”
义愤填膺的台词还没有说完,镜头里突然一片漆黑,直播中的记者招待会骤然停止了。
看着一片漆黑的电视屏幕,我一秒清醒,马上给尤赫去了电话。
刚接通,尤赫理智的嗓音就传到了我的耳中:“洛洛,直播我看了,别紧张,我正在安排。”
我想到还在医院的囡囡,十指不听使唤地颤抖,紧张道:“尤赫,囡囡不能有事。”
“不会有事,”尤赫安慰我,“你让我联系的疗养院我已经安排好了,院方已经派人过来,我现在就在去医院的路上。”
我吸了口气,这才拉回了一丝理智,断断续续道:“郝主任……郝主任那边我们先前就商议好了,我现在给姑姑打电话,不,我现在就去医院。”
“洛洛,”尤赫突然抬高了嗓门,提醒道:“你不能来。”
我握着车钥匙的手一滞,猛地停下脚步,又听到尤赫说,“这个梅丁在我们的圈子里根本排不上号,但今天却当着荣域的记者会闹出这么大的事,必然是受人指使,现在我们还不清楚这个背后之人是谁,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想等你露出马脚,你这个时候来医院,万一后面跟着尾巴,反而弄巧成拙。”
尤赫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我的头上,我定了定神,说,“我知道了,但尤赫……囡囡……”
话还没说完,我的声音已是哽咽。
“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掐断线后,我立即给姑姑去了电话,听说要马上给囡囡安排转院,姑姑也是吓了一跳,惶恐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我不想姑姑担心,“之前我就跟郝主任提过,想要给囡囡换一个好一点的休养环境,这不正好尤赫找到了一个,这件事我就交给他办了。”
姑姑表示理解:“嗯,尤赫办事靠谱,那就这么办吧。”
“姑父的话暂时不用跟着,”我想着尤赫口中的尾巴,挂电话前,我叮嘱道:“你让他先把儿童房清理一遍,等囡囡恢复好了,就回家里。”
之后我又给尤赫去了电话,挂断时,他跟疗养院的人已经到了儿童医院的后门。
我越想越觉得庆幸,想着不久前从医院出来时尤赫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做两手准备,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果然,在这京港,没有一件事是简单的。
大概是受尤赫的影响,这会儿我的大脑已经完全清醒了,仔细一想,这位梅丁也没在镜头前拿出实打实的证据,而且记者会突然中断,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但有一点我很明白,幕后之人如此费尽心思地算计我,我可不能坐以待毙。
十分钟后,郝主任的电话拨了过来:“白小姐,尤记者已经把囡囡接走了。”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哽咽道:“郝主任,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