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家主其实是个暴脾气,心里其实打心眼就看不上崔家这作态,明明婊子做了,面上却还一副他们最是清白模样,他一万个看不上。
可没法子呀,眼下不是闹内讧的时候,为保家族绵延,子孙后代,他可以忍,甚至可以服软,见崔氏这般,忙看向身畔坐着,单手支棱着额角一副假寐,手指却一直有一下没一下轻击案机的人。
“王兄,你看看崔兄说的都是什么话,我们同出老牌世家,自该同气连枝,王兄你说说他。”
被点了名了,王家家主这才停下敲击动作,一副收起了走神的恍然模样,“啊?老弟是在问我?”
李家主……晦气!这一个个的都是什么人啊都是!
在看到崔氏那货还阴阳怪气的朝王氏拱手,李家主更气,不由点着着两人羞恼道。
“好好好,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们王阳王家,清河崔家都是好样的,都底蕴深厚,我李家比不起,上头这征调令,征调的不过是要扒各家一层皮的钱粮而已,我李家虽比不上诸位,可我陇西再困再穷也不是出不起,今日竟是我蠢笨,以为乱世里只有相互扶持才能保得家族平安,还想着跟你们这拨暗怀鬼胎的家伙商议对策,呵呵,算我眼瞎!”
陇西比起在场这些人所处地方都穷困,兵祸虽未打到,可惜接连遭遇天灾,陇西本不富饶的土地越发艰难,如今这般,为了帝王伸手要,他们总不能自掘根基吧?下头的百姓要是都活不起了,人跑光了地荒了,再大的世家也只能成为过去。
为此,为了家族计,逼急了的李家主直接撕破脸甩袖而去。
只是才到门口,发现身后的人一个个巍然不动,特别是一直试图与自家争高低的崔氏眉眼都带着凉薄的刺笑,李家主忍不住还是回头,朝着崔家族讥笑道。
“哦对了,崔家主,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我们李家呢,根基在陇西,而我陇西就没有一个软汉子,便是今日大出血了,只要我们人还在,我陇西尚能喘息,不像是你们崔家,根基都在清河,当日又跟野狗一样被撵着跑,老底子都丢在了北地了吧?啧啧,崔家主若是无法带着族人北归,这边又再一妥协,呵呵,怕只怕到时清河崔氏还是不是清河崔氏,百年后还有无清河崔氏就不得而知了吧?啊?”
“李勤,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哼!”,李家主挑眉,没甚诚意拱拱手,“没意思,告辞不送。”
这位竟是气性大的再不屑与这群人为伍,丢下这句话便急急离开另想法子去。
其他人见状,心中各有思量,特别是崔氏,虽有心打压李氏,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想别个高低,可他不得不承认,李勤这厮有句话说对了。
若是想要百年后,几百年后,甚至千年后,家族长长久久世代永存万万年,那……
崔家主击案。
嗯,都说铁打的世家流水的帝王,为了家族长存,是时候想想后路了,崔家主的目光不由遥望北地,遥望清河方向。
风雪新年夜来人
冬日雪化了下,下了化,就在这一年新春佳节,百姓们在紧张与困苦中狼狈苟活之际,北地有两封书信跨越千山万水,千难万险的送到了家里。
是的,就是当初李瑶光买的,那个位于锣鼓巷的家。
自打新海阁关闭后,他们就从新海阁搬了出来,便是顾卿他们都住进了有钱后在郊外置办的庄子,季墨倒是脸皮厚,借口无处而去,在李瑶光他们的盛情相邀下彻底住进了李家,就与李栖枫一起落脚。
新海阁那边算是彻底的封了,只留了几个人看守巡逻,季墨也趁机跟往日救助过的,且心地还不算坏的达官显贵联系上了,许以利益,请托帮忙关照,加上新海阁冷清下来,东家不见,那边暂时还算安稳,没人妄动。
有钱没钱都要过年,即便大雪再来也透着喜气,家里宴开大席,李瑶光一家围坐堂屋涮着暖锅,吃着各色菜肴,唱着祝词,举杯欢庆,唯一遗憾的是一家之主的程塑不在。
于媚雪是长辈,高坐上首,看了眼左边空荡荡的位置,心里不甚唏嘘,担忧止不住涌上心头,可大年下的不好扫兴,于媚雪只能强颜欢笑,举杯送出身为长辈的祝福。
李瑶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待到小姨祝福完,大家坐下笑闹一团之时,她忙伸手捏住小姨的手,“小姨,我姨父福缘深厚着呢,肯定平平安安,眼下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你别愁别担心。”
边上被三小轮流敬酒,心却一直关注某人的季墨,自是听到了李瑶光的低声安慰。
他最是心疼李瑶光的不易,大过年的也不想小妮子不开心,忙也举杯敬上于媚雪。
“是啊婶娘,年前我已经让北地的七济堂派人去联系程叔了,照日子看,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有程叔消息,您不必挂怀,想来程叔若是知道,也是希望您开开心心的。”
边上的阳哥儿听到季墨的话,忙也不笑闹了,从下手跑上来挨着亲娘,仰头软萌萌的看向母亲,“娘,墨哥哥说的对,爹肯定没事的,而且阳儿在,阳儿一直都在,阳儿就是老了都一直陪着您,您别怕。”
“真是孩子气的话!”
一家子的眼神都关注的看着自己,于媚雪也意识到是自己又犯了老毛病伤春悲秋了,实在不该,一昂头,逼回到了眼角的泪意,揉了揉儿子脑袋,反手拍了拍外甥女的手,端起杯子与众人再举杯。
“来,大过年的,不说不想了,喝酒喝酒,喝完了我来发压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