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盆清澈的温水就被送至寝殿。
闲来无事的白露被曹彰叫了过来,二人合力为朱慈烺脱下厚重的战甲。
白露的脸颊泛起红晕,但依旧轻手轻脚地将所有护具一一卸下。
“殿下受伤了吗?”曹彰这才注意到朱慈烺肩头缠绕的绷带。
“嗯,帮我重新敷药。”朱慈烺吩咐道。
跟随朱慈烺征战多次,曹彰虽然不精通医理,但也略知一二,当下便前往太医院取药。
房间内仅余朱慈烺与白露二人。
热气蒸腾中,白露的脸色愈发娇艳。
朱慈烺半倚在木桶里,闭目养神,静候白露的服务。
白露上前,先小心地拆开绷带。
当绷带揭开的一刻,她看见了朱慈烺肩上的枪伤——伤口极深,几乎贯穿。
她吃了一惊,忙用手掩住嘴巴,朱慈烺平静地说:“莫要大惊小怪,替我清理一下。”
“是……”
一切如常,并未发生白露预想中的状况。
她专注地为朱慈烺处理伤口,随后又仔细清洗他的身体。
朱慈烺闭着眼,或许是过于疲惫,不知不觉竟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是白露往桶里添水的声音唤醒了他。
与此同时,曹彰已在朱慈烺熟睡期间完成了换药工作。
“殿下醒了,起来吧,咱们回房歇息。”
“不必了,替我更衣,我还要去乾清宫。”
朱慈烺自水中起身时说道。
白露低眉敛目,不敢直视。若非是披挂铠甲,有曹彰一人便足矣。
朱慈烺注视着白露,问:“种子如何?”
白露愣怔许久,直至曹彰轻声提醒,才意识到是在问自己。
“啊,形势大好,过些时日应当就会出苗。”白露赶忙答道。
“用心去做,若能育出种子,便可名垂青史。”朱慈烺说道。
“是。”白露只点了下头,答应一声。
至于能否流芳百世,与她无甚干系。她甚至不明白“流芳百世”意味着什么,在她看来,能吃饱便是莫大的幸福了。
“走吧。”
简单整饰一番后,朱慈烺身着暗红长衫,头束发带,顿时显出翩翩君子之态。
他携曹彰同行,往乾清宫而去。
……
丢盔弃甲又是怎样的感受?
多尔衮从未尝过,但今日,他终于体会到了。
原来失败竟如此滋味。
他并非未曾败北,却从未经历过这般惨烈的失败。
被不足万人的敌军逼得恨不得抛下所有,唯恐跑得不够快。
以往的战败尚能体面退场,今日却是这般狼狈。
“你怎么没死?”多尔衮看向身旁的哈赤,疑惑地问。
哈赤听到这话,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贝勒取笑了。”
“不,我没有玩笑,古丽扎死了,哈古达也死了,为何你没死?”
哈赤若还不明白多尔衮的意思,那便不该居此高位。
“一切皆因哈赤之过,请贝勒责罚!”
话毕,哈赤跃下马背,跪伏于地。
多尔衮出身高贵,其姓氏不容许失败。
因此,他要将责任推卸。
多铎已逝,那是他的亲弟。
伤心之余,他不过是想借此机会迁怒旁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