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妃嫔们怔住,互相张望,却没人上前说一个字。
&esp;&esp;太医撑着地面的双手哆嗦得止不住。
&esp;&esp;“太医,阿娘进宫后就是你在看护,阿娘生本王时,你也竭尽全力,这么些年来颇多辛苦……本王心存感激。”晋王的声音有些平板。
&esp;&esp;太医立刻低头:“不敢,这是下官本分之事。”
&esp;&esp;“既然是本分,为何今日没能救回阿娘?之前明明救过很多次啊……”晋王轻轻叹气,“太医,你退下,带上全家在黄泉路上继续照看阿娘,别忘了精进医术……”
&esp;&esp;太医瞬间瘫坐在地上,惊恐地望着晋王殿下,人面兽心大抵如此。
&esp;&esp;“来人,先送太医回家,再送他们上路。”晋王字字清晰,令殿内所有人毛骨悚然。
&esp;&esp;淑贵妃瞪大了眼睛,秦王性情暴戾,令朝臣心生畏惧,反而容易偏向温润如玉的晋王殿下,可是现在才知道,晋王心狠手辣、擅于伪装,比秦王胜出许多。
&esp;&esp;“还有,淑贵妃刺杀明妃,人证物证俱在,赐白绫一条,”晋王说完,继续端端正正地跪着,“阿娘,儿不能随您去,暂且派这些人路上陪着您。”
&esp;&esp;太医被内侍们拖出春禧殿,被在后宫外等候消息的大臣们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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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群臣惊愕地看着被拖出来的太医,纷纷围过去:“郑院使,怎么回事?”
&esp;&esp;是的,今日一路狂奔赶来救治明妃的,不是别人,而是刚擢升太医院院使一年的郑津,刚过完五十九生辰没几日,太医院的名医们有一半都是他的学生。
&esp;&esp;不论是国都城瘟疫,还是宫中重疾,甚至是群臣生病或是家人病倒,但凡病情危重,郑津都迎难而上。
&esp;&esp;不要说旁人,明妃入宫后几次重病、生晋王难产、甚至于晋王自出生以后,无论大病小恙都是郑津全心医治。
&esp;&esp;可以说,没有郑津,别说明妃就连晋王也没有今日。
&esp;&esp;群臣望着被拖行出去的郑津,又听到内侍悄悄传出的消息,明妃割颈而死,晋王不仅要郑津的命,还要他全家性命,甚至连今日庆贺的百戏、舞伎和乐师们都难逃一死。
&esp;&esp;绝情、嗜杀、不知感恩与体恤……晋王的本性暴露无疑。
&esp;&esp;一时间,惶惶不安的秦王党,与孤臣们更是心惊胆寒。
&esp;&esp;但都没有晋王党那么惊惧,郑津那么多次的照顾和医治在晋王眼里都是浮云,扪心自问,自己能给晋王带来的利益无论如何都比不上救命之恩。
&esp;&esp;如果郑津玩忽职守,晋王悲愤而发怒,那还能让人宽心。
&esp;&esp;可是,就连不是医者的群臣们,不,就连寻常百姓都知道,割颈是救不回来的!
&esp;&esp;医者如履薄冰一生,毫无错处,偏偏落得全家灭门的下场,升温的春风吹得每个人心头冰冷。
&esp;&esp;晋王还未登基就如此狂暴、不尊法度,以后登基又会是何等模样?
&esp;&esp;所谓“兔死狐悲”,就连晋王党羽的心都有了不小的松动。
&esp;&esp;可是,该怎么办呢?
&esp;&esp;保啊,保不住郑津,以后又怎么保得住自己的脑袋和全家性命?!
&esp;&esp;于是,中书门下平章事、参知政事、监察御史们跪了满地,郑津一生治病救人、从未懈怠,恳请晋王收回成命。
&esp;&esp;一刻钟后,跪在屏风外的晋王,极不耐烦地杀了一名御史。
&esp;&esp;瞬间,点燃了所有官员的危机感,后宫外跪着的官员越来越多,“请晋王殿下收回成命”的呼声越来越高。
&esp;&esp;然而,在悲愤癫狂的晋王眼里,这是群臣的不忠,以及对帝位的挑衅。
&esp;&esp;两刻钟后,又杀了一名御史,而此时,凡有资格入文德殿参加朝会的官员们,已经悉数跪在后宫外,并且不再呼嚎。
&esp;&esp;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墙内早已疾风骤雨。
&esp;&esp;就在晋王要杀第三名御史时,前内侍官高声禀报:“启禀晋王殿下,魏国公求见。”
&esp;&esp;伏在地上的官员们浑身一颤,视线齐刷刷地望着远处的宫门,心里的不安并未减少。
&esp;&esp;魏国公久未露面,他一出现,别说晋王殿下,就连先帝都是要亲自出迎的;只要他愿意,可以出现在长信宫的任何地方,后宫除外。
&esp;&esp;所以,哪怕没有晋王的应允,魏国公也站到了后宫外。
&esp;&esp;魏国公的出现,意味着警示,而这种警示远比御史们的抗议有效得多。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