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对方神色自若地执起筷子:“也好。”
他很难想象,若是将小翎交给残忍嗜血的李彻手上,将会是怎样一件祸事。
兄长一面肯定,一面又往她碗中夹菜。
忽然间,对方右手一顿。
卫嫱看见,阿兄忽然皱起的眉头。
“怎么了?”
她问。
只听一声“嘘”,她顺着兄长眼神所指,亦朝房梁上望去。
——有人在监视他们。
果不其然!
她便知晓,李彻不会这般轻易地放她与兄长离开,果然是派了人在暗处……
卫嫱尚未思量完,却听见兄长于耳边,用只有他们二人才可以听见的话语,悄声:
“是他。”
卫嫱也蹙起眉头。
兄长重复:“是李彻。”
她大为震惊。
卫嫱本以为,对方派人对她寸步不离的监视已将是极限,却未曾想过,身为一国之君的李彻,居然会在这百忙之中,有闲心做这“梁上君子”。
正于暗处,有这么一双眼,在偷偷监视着他们。
卫嫱浑身不自在。
这样的监视,一连便持续了好几日。除此之外,对方倒也会在白天前来做客。她与兄长虽不怎么欢迎他,却奈何对方位高权重。还有小阿翎,在经历了李彻一日又一日的“诱惑”与“贿赂”之后,每每见到对方,便会笑逐颜开。
小姑娘会守在门口,甜甜唤他:“叔叔。”
李彻也会作出一副喜欢她的模样,弯下身,笑眯眯地揉揉小姑娘的脑袋。
李彻每每前来,都会带上许多东西。
有给小翎的,有给她的……无非都是市面上那些稀奇又珍贵的玩意儿。
有一日,李彻上门,命人搬来了一整箱的玉簪。
卫嫱细细一看,其中不少簪子,正是那日她与兄长上街,在小摊面前驻足时所见的款式。
那时,兄长为她买了这样一支白玉梅花簪。
她爱不释手,成日戴在发髻上,甚至还拿出这一根簪子,于李彻面前防身。
而如今……李彻竟将这一整个摊铺全部买下。
虽如此,她面色依旧冰冷,指挥着人将其重新搬回去。
她道:“玉簪乃男女定情之物,我已有夫君,不牢你们主子费心了。”
李彻往她院子里搬了多少,她便往回退了多少。
待到下一次,对方将送的、退的一同搬过来,场面一度声势浩大。
不少邻里乡亲投来好奇的目光。
卫嫱忍无可忍,命人将大门紧闭。
可谁知,李彻身为堂堂一国之君,竟也这般没脸没皮。
她将大门紧闭着,对方便派人一直在门口守着。浩浩荡荡的人群,李彻一身紫袍玉立在大门后,迎风对着来往众人微笑。
于是乎——
不出十日,周遭邻里便开始窃窃私语,隔壁卫家小娘子似乎有一个风姿绰约的相好,对方出手极为阔绰,为了她一掷千金。
卫嫱忍不了了。
她只好将大门敞开,于兄长携手,在众人面前将李彻客客气气地“请”进来。
对方一袭紫衫,外裹着那件雪白的狐裘大氅,面上挂着标志性的微笑,就这般一步一步,从容迈过那不高不低的门槛。
卫嫱咬着牙,将头偏至另一侧去,不看他。
“怎么办。”
越过卫嫱时,对方在她耳边低声笑。
“好似你周遭邻里都知晓,我是你的奸。夫。”
她依旧咬着牙,怒骂:“李彻,你不要脸!”
可对方似乎受用极了她这般面红耳赤的模样,他抬起手,轻轻在她脸颊边拍了拍,而后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这盆栽不好看,换掉。”
“这石桌太简朴,也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