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他较为入神,未曾设有防备,卫嫱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李彻的舌头,而后奋力推了他一把。
李彻被她推得一踉跄,身子朝后斜了斜,又于顷刻之间立稳。殷红的血自其齿间溢出,他察觉到疼痛,眉头轻微一蹙。
男人低下头,用手指背擦拭了拭唇角。
李彻本就生得白,如今嘴唇里又流了血,这使得在黑夜衬托之下,他面上肤色愈发白皙。
夜色汹涌,吹扬起他的衣袂与乌发,男人发丝于身后飞舞着,面色苍白如纸。
宛若催命的恶鬼。
他抬起头,直勾勾盯着她,眼神幽幽,满带着渴望。
便就在他再度朝着自己走来之时,卫嫱扶住桌角,愤然抬手。
——啪!
清脆一声。
李彻的脸被扇歪,脑袋偏至另一侧去,又有血迹自唇角蜿蜒下来。
登时间,一个清晰的巴掌印浮现在他脸上。
她的手劲同样很重。
卫嫱咬着牙后退,快速自发髻上拽出金簪,锋利的簪尾对准那人心口。
“……滚!”
被这般狠狠扇了一巴掌,李彻却不恼,他眼神清明了些许,以本就染红了的衣袂更是随意擦了擦唇边血渍。
寒光闪过,卫嫱手上针尖芒然。
刺入他那一双幽深的瞳眸中。
李彻瞑黑的眼眸间浮掠过一瞬的情绪,夜风浩荡不平,将月色与雨声悉数吹入帘帐。他的衣袖湿了些,月光盈满,洒落于他半边肩膀。
“给本公主滚出去!”
卫嫱出声,低斥。
她紧攥着簪身,眼神清冷而尖锐,仿若下一刻便要握着那枚金簪,狠狠刺入他的胸膛。
李彻扶了扶脸。
借着月色,卫嫱这才看见,对方的嘴唇已有些发肿了。
让他看上去愈发妖冶而淫。乱。
她手中这根簪子,是命人特意打造的。
纯金的海棠花,簪尖却被刻意打磨得异常锋利。命人打磨这一根簪子时,卫嫱千叮咛万嘱咐,便是等有朝一日,于不备之时,将此簪拔下,以作防身之用。
于南郡,自然无人敢害她。
她防的是李彻,自打磨了这根簪子起,便是已预想到,于未来的某一日,自己会用这根锋利的金簪,狠狠捅入李彻的心口。
同样的事,曾经她也做过一次。
寒芒闪过,映衬出她眼中决绝之色。
李彻抿了抿嘴唇,他神色微动,似乎想要上前来哄她。
银光于他腰际的玉佩上晃了一晃。
浮光掠过,将卫嫱眼神衬得更加寒凉。
“阿嫱,朕……”
言及此,他顿了顿,而后又道,“阿嫱,我……”
“滚!”
“给本公主跪倒外面去!”
“……”
冷风霹雳,吹扇至帘帐之上,噼里啪啦一阵脆响,李彻默了一瞬,而后点头。
“好。”
他双唇微动。
临走时,他又看了那簪尖一眼。
便是这一眼,让她竟无端看出几分落寞与痛楚。卫嫱不再理他,掀开纱帐于床榻边坐了下来。她唇角也肿了,红。肿得很是厉害,原本娇嫩的唇瓣上,还带了几分发痒的疼。
她以帕子又拭了拭唇边。
未出血。
唇上的血渍尽是李彻先前留下的。
卫嫱在心底里骂了声晦气,心中一时愠怒,将帕子丢至另一边去。
今夜雨声浩荡。
时而又有惊雷劈过,将帐中劈打得一片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