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贼无义
&esp;&esp;坐在小板凳上烧着大锅。
&esp;&esp;灶坑“噼噼啪啪”,远处偶有狗吠。
&esp;&esp;简单淳朴的小乡村,远离喧嚣,也是一种活法。
&esp;&esp;这让我想起了在西安的那段日子,不知道那个老倔头怎么样了?
&esp;&esp;唐大脑袋回来了,手里拎着一条冻五花肉、一根大葱、一棵酸菜和半兜子土豆。
&esp;&esp;对了,还有一捆粉条。
&esp;&esp;我问:“不是顺的吧?”
&esp;&esp;他翻了翻小眼睛,“借的!”
&esp;&esp;“告诉人家了吗?”
&esp;&esp;他没搭理我,开始洗手做菜。
&esp;&esp;话说这货手艺真是不错,比我煮方便面的技术强多了!
&esp;&esp;等满满一盆香喷喷的猪肉炖酸菜土豆粉条子上了炕桌,我怎么吃都有一股贼腥味儿,唯恐众多失主拎着斧子找上门。
&esp;&esp;没想到这个破家竟然还有酒,而且还是60度的纯高粱小烧。
&esp;&esp;小炕桌真不错,木头厚实,看着有些年头了。
&esp;&esp;只是这高粱秆皮的炕席破破烂烂,有的地方直扎脚。
&esp;&esp;酒至酣处,我问楚爷:“您老认识老王爷?”
&esp;&esp;他的筷子明显一顿。
&esp;&esp;抬头看我,老头十分严肃,“你和他什么关系?”
&esp;&esp;“他老人家等于是我的[开手师父]!”
&esp;&esp;[开手师父],意思是启蒙传艺的老师,实际上老王爷并没有教我任何绺窃的手法,只是让我了解了这个江湖。
&esp;&esp;我怀念他,是因为那段时间我们相处的很好,彼此就像亲人一样。
&esp;&esp;“认了?”他问。
&esp;&esp;我摇了摇头。
&esp;&esp;他放下了筷子,似乎在想说不说,或者怎么说合适。
&esp;&esp;好半响才又看向了我,“我和老王曾经是[熟脉子],后来出了一些事情,他丢了命,我也折腾成这样……”
&esp;&esp;[熟脉子],是同伙的意思,当年两个人一起干过活儿。
&esp;&esp;“什么事情?是谁?”我问。
&esp;&esp;他惨然一笑,悠悠道:“人死如灯灭,是谁又如何?那是你们这辈子都惹不起的人物!”
&esp;&esp;“告诉我!”
&esp;&esp;“凭什么?”他定睛看我。
&esp;&esp;“难道你不想报仇?”
&esp;&esp;“不想!”他回答的十分干脆。
&esp;&esp;老头一口干了杯中酒,随后就往后躺,唐大脑袋连忙给他拿了个枕头。
&esp;&esp;他也不看我,对着空气,语气张狂中透着一丝丝的无奈:“有些人自以为技术高,就可以称“爷”,实不知就算称了“爷”,在某些人眼里,不过还是个小贼!”
&esp;&esp;“你俩……”他伸出残手,挨个点着我和唐大脑袋,“你俩更他妈完犊子!”
&esp;&esp;唐大脑袋喝了口酒,满不在乎道:“别听他耍酒疯瞎逼逼,吃菜!”
&esp;&esp;我没动筷儿,看着楚爷问:“为什么?”
&esp;&esp;他鹰一样的眼睛看向了我,“为什么?呵呵,好!好一个为什么!”
&esp;&esp;“因为婊子无情,贼无义!有感情当不好婊子,心里如果还存着那么点儿道义,就做不好贼!”
&esp;&esp;“道义,就是你们心中的杂念!”
&esp;&esp;“这憨货无论跑多远,都惦记着我这个老不死的!老王不过曾经指点了你几句,你竟然还想着给他报仇?!”
&esp;&esp;“哈哈哈!”他状似疯癫,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要想成为真正的“爷”,就要先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衣冠禽兽!”
&esp;&esp;“道义,是你们的羁绊,只有放下这些,才能肆无忌惮,藐视一切规则……”
&esp;&esp;“因为到那个时候,你就是规则!”
&esp;&esp;“你才是“爷”!”
&esp;&esp;唐大脑袋端着酒杯,漫不经心。
&esp;&esp;我哈哈一笑,“如果必须要这样,我宁愿只做一个小贼,去他妈的“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