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浅道,因着宿夜苦乏,合了合眼。
乳娘闻言微顿,并未停下手上的动作,一心替她装扮。
她抬手触上那略显忙重的手,无声拢住,细细摸抚。
试图抚平,因着经久操劳,悄声遗落的薄茧。
“府中,终不长久。”
她低声劝慰,回身望向乳娘眉眼,尤为恳意、心诚。
炮声忽起,由远及近。
乳娘猛一回神,慌忙替她覆上红盖。
唯恐旁人生言,吐露她的处境。
她出言支离院中零星侍从,囊括忧心忡忡的乳娘。
起身行至榻间落座,一人静待。
房门合上刹那,眼尾处,猛的滑落泪珠。
苦尽,终会甘来。
她暗暗道,微掀盖帘,拭去泪痕。
轻浅搁落头盖,抚平喜服处褶皱。
红盖之下,皓齿明眸,喜意渐显。
林府于她而言,仅是栖身之处,而非温养之地。
故而,她并未畏惧那日之言,只那般话,她闻之无尽。
每每怒意横生,皆是那样一番言辞。
只突逢变故,回门那日。
触及紧叩的府门,与无影无踪的门侍,她方才后知后觉。
明了,啊爹那番言辞的所言无虚。
她并未过多停留,只身远去。
她不愿同林府生有干系,故而远赴之时,留下了半数银钱与礼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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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无温养之意,也仍携有生养之恩。
她委身暗处,目送府侍将银、礼收离。
凝望高悬的匾额,驻足良久,回身迈离。
自此,她与林府再无干系。
她舍弃身份,不再姓林。
名门礼矩,自过门,冠以夫姓。
故此,她冠以慕姓。
借着婚事,她私下会见了啊爹。
离府之时,要走了啊姐的身契,方知她叫微瑾。
她本该有大好年华,却因着她,囫囵一生,浅尽而终。
她行至案前斜立,借着微弱的烛光,将身契焚尽。
自此,啊姐再不被束缚,争得自由身。
虽迟,未缺。